小乌鸦精扑腾了一下小黑翅膀,爪爪踩踩冯屿的手掌,不太高兴的, 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鸦鸦!
冯屿愣住了。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这只黑乎乎的鸟,小乌鸦精圆溜溜的黑眼睛也转来转去盯着他。
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漫长到小乌鸦精都都些不耐烦了, 踩着冯屿的手掌边缘,扑腾扑腾小黑翅膀,试图来个鸦鸦跳水, 这个僵在那里的人类终于动了一下。
冯屿的瞳仁颤了颤,不敢置信地盯着这黑乎乎一小团,过了半天,才试探着道:难道你是一只鹦鹉?!
冯屿把手一下子举高,吓得刚踩出边缘的小乌鸦精歪歪扭扭又缩了回去。他一脸怀疑地盯着小乌鸦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企图从他为数不多的鸟禽类知识里辨认出来这是一只什么鸟。
鹦鹉他见过,外公就养了好几只。但不都是五颜六色的吗?
冯屿一脸严肃地研究,觉得这只鸭子实在和鹦鹉的外表相去甚远。
小乌鸦精圆滚滚的在他手掌里,一下子举高一下子放低,吓得整只鸦都有点头晕。趁着一个冯屿放低手掌的时机,小乌鸦精的小黑翅膀一扇,从他手上往水里扑去。
冯屿下意识去抓,小乌鸦精却极其机敏,落到水里后爪爪飞快划动,在毛绒绒的小屁股后面流下一道流畅的水痕,很快就划得很远了。
冯屿在水中踩出几步想要跟上,却忽然感觉一阵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出现在了他身上,他下意识打了个寒噤,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刚刚办公室里没看到任何人,为什么现在又有了人影?这个疑问只在冯屿脑海里一闪而过。
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出现在这里的人只可能是厍沧,就是他那日在温泉池水中惊鸿一瞥的美人!
想到这里冯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沸腾起来,也顾不上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寒意了。
他十分冲动且勇敢地往人影的方向仰起头,一腔话就要脱口而出,忽然他脸上激动的笑容僵住了。
一个高大修长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冷漠如同看一只蝼蚁般地扫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的脸极为英俊,英俊到不像是凡人。
但并不是那晚温泉池中的美人!
冯屿愣了,慌了。
厍沧居高临下地瞥了这个陌生人类一眼,俯下身,眼疾手快地从水里捞出想从他裤管旁飞快划动爪爪溜走的小乌鸦精。
小乌鸦精的爪爪在半空中还在下意识刨动着,意识到自己离开了水才停了下来,扑腾了一下小黑翅膀,还想重新跳下去。
厍沧把这黑乎乎的一团团了团揣在手里,英俊的眉眼盯着那双透露着不甘心的圆溜溜黑乎乎的小鸦眼睛:晚上再去温泉里游。
好吧,小乌鸦精转了转小鸦脑袋,把爪爪上的水滴都蹭在干燥的手掌上,大度地采纳厍沧的建议。
一龙一鸦达成合约之后,这才把注意力重新转向这个突然出现在总裁办公室的陌生人类。
面对厍沧冰冷的眼神,冯屿没有了那股子要见心上人的热血,冷静下来之后发自心底有些害怕,虽然连冯屿自己都不知道这害怕是从何而来。
但是想起那晚度假山庄温泉池中被昏黄色灯光照映着的惊鸿一瞥的侧脸,冯屿不愿意这么轻易放弃。他咽了咽口水,鼓了鼓勇气,虽然出口的声音还是颤抖的:厍厍总?
厍沧淡漠瞥他一眼,默认了。
厍沧不是那个人!冯屿失望中又生起一点点希望,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是冯屿,刚签约在鹏振娱乐下的新人。我很看好鹏振而且而且我很有潜力!我学过钢琴还学过跳舞我
虽然都是猴子掰玉米。
冯屿又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一股脑说了一大堆。偷偷瞄瞄厍沧的脸色,好像没有变得不耐烦。
厍沧此时正专心在对付把爪爪和小肚子的绒羽上的水滴都往他手上和衣服上蹭的小乌鸦精,脚下办公室的水流极速往卫生间方向退去,厍沧的鞋子和裤脚却始终干燥,一丁点都没有打湿。
但是冯屿此刻完全发现不了这些能让他大吃一惊的现象。
他停住话头,深呼吸几口气冷静了下来,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厍厍总,我方不方便问一下,那天和您一起在度假山庄泡温泉的人,是谁?
厍沧捏着不安分挣动的爪爪的手忽然顿住了。
小乌鸦精被提着一只爪爪,不上不下,动了动圆滚滚的身子蹦哒了一下,却挪动不了。
几秒之后,厍沧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冯屿。
那眼神里的寒意让冯屿一下子从脚底板冻到了天灵盖,整个人仿佛在原地凝成了一个冰棍,他嘴也动不了,舌头也动不了,极大的恐惧攫取了他的心脏。
在这样冰冷的地狱中煎熬了漫长的时间后,厍沧终于收回眼神,低头看在他手掌里爪爪被迫岔开的小乌鸦精。
小乌鸦圆乎乎的小脑瓜探头探脑瞅着他,黑眼睛中满是无辜。
厍沧的神情却看上去有些阴沉,捏着爪爪的手不但没松,还揉了一下小乌鸦精圆鼓鼓的小肚子和小胸脯,力气一点也不小,把单爪站着的小乌鸦精揉得小身子狠狠歪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又无辜地盯着罪魁祸首。
冯屿渐渐从冰冻的状态中缓过来,甚至都不敢回忆他刚刚经历的那莫名让他十分绝望的一瞬间,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心有余悸地抖着嘴唇,胡乱找几个字说:我我先下去了
不待说完冯屿就快速退到了门边,但厍沧噩梦般的声音追上了他。
那天,
冯屿停住脚,一动也不敢动,像聆听最严厉的老师教诲的小学生一样。
厍沧英俊的眉眼上有一股淡淡的阴沉,这阴沉化作一抹寒意,随着他的声音笼罩在冯屿周身。
在温泉池里看见的东西,忘了。
厍沧的声音很淡,但却像命令,像最严酷的命令。冯屿甚至有种他听到忘了这两个字的时候就真的想要努力去忘记温泉池那惊鸿一瞥的画面的感觉。
他不敢违抗命令,一个劲连连点头,逃似的跑到了电梯里。
下行电梯中,冯屿整个人还是紧绷的。
他心里空落落的,想要见到那个美人,却连美人的一根毛都没见到。
被脚上湿漉漉不适的触感拉回神智,他低下头,裤脚和鞋袜里进的水正满满渗在电梯地面上。这是他今天唯一的收获。
那个陌生人类离开后,总裁办公室楼层重新变得十分寂静,只剩一龙一鸦。
感觉到厍沧心情的阴沉,小乌鸦精莫名有些害怕,圆团团的小身子瑟瑟缩了缩,小黑翅膀紧紧贴在身侧,警惕地瞅着厍沧的神情。
厍沧的手指不太怜惜地揉搓着小乌鸦精软乎乎的小身子,都快把圆乎乎的鸦揉变形了。
乌楚受不住力,忍不住叫了两声,没敢太大声,但那作乱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
暗沉的眼睛盯着小乌鸦精。
乌楚下意识把自己的小身子团成更小更圆的一团。
过了好久,厍沧的声音才响起来,湿热的呼气声打在小乌鸦精蓬松干燥的绒羽上,让乌楚整只鸦都酥酥麻麻的。
你化过人形了?莫名听起来阴冷暗沉。
小乌鸦精歪了歪小鸦脑袋,无辜又满眼疑惑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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