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既迟目光掠过画上的鸟:“确实不错。”
绕过影壁,走过小桥流水、假山竹林,一扇雕花木门的上方,一块写着“云雀厅”仨字的牌匾映入倪雀眼帘。
倪雀讶然一笑:“这真的是冯老师推荐的啊?”
“是啊,”江既迟微一扬眉,“我之前来过一次,走的时候才看见这间,当时看着这名,就觉得合眼缘。”
倪雀抿嘴压笑:“我现在看到一个东西,也会觉得合眼缘。”
“什么?”
“鸡翅。”
江既迟眯眼,声调微扬:“嗯?”
倪雀看他这模样,笑已然压不住:“看来你已经get到啦。”
江既迟伸手掐她的脸:“鸟翅膀硬了啊,说话这么放肆了。”
倪雀下意识反驳:“没有你鸡翅膀硬。”
江既迟“嗯?”了声:“我哪儿硬?”
青天白日的,倪雀接不住这夜间话题,立马软声:“我错啦,再不乱说话啦。”
江既迟给她额头来了个爆栗。
前面,带路的服务生推开云雀厅的雕花木门,微笑着侧身:“两位请进。”
“谢谢。”倪雀说着,抬脚便迈了进去。
才迈进一只脚,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倪雀?”
“……”
倪雀一下便认出来这个声音。
她转过身。
果然。
“林老师。”倪雀乖觉地叫人,看到林杳旁边站着的冯子业,又喊,“冯老师。”
林杳眼里满是诧异,她直看着倪雀和江既迟牵在一起的手,慢慢抬起头,脑子像是没转过弯似的:“你们?”
紧接着,她发现向来容易一惊一乍的冯子业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扭头看他:“你早知道了?”
冯子业心里那叫一个懊恼,他也是因这突然的偶遇愣了一瞬,结果就错过了最佳表演时间。
早在确定江既迟和倪雀在一起时,冯子业就想着,哪天林杳知道了,他一定要装作不知情。到底是猝不及防了些。
不过,倒也不是没一点挽回的余地,冯子业当即手一指,将危机转嫁给了江既迟:“老婆,不怪我,江既迟威胁我的,是他不让我说。”
兄弟之间这点忙还是能帮衬的,江既迟牵着倪雀,朝他们走近,对林杳说:“我和倪雀在一起还没多久,冯子业我也没告诉,是他自己猜出来的。我和倪雀本来打算哪天有空了请你俩吃个饭,当面告知你们。这段时间太忙了,还没顾得上。”
江既迟说这番话的时候,倪雀有些心虚。早在一个多月前,江既迟就提议过要不要请冯子业和林杳吃饭说下他俩谈恋爱的事,倪雀念及多年以前,省师大十一名实习老师离开青螺镇那天,自己和林杳吐露过暗恋心事,她怕林杳对号入座,猜出来她当年的暗恋对象是江既迟,而这又是她自始至终都讳莫如深的秘密,所以她才有些逃避地搁置着,一直都不好意思和林杳主动袒露。
“林老师,对不起啊,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江既迟说完,倪雀愧疚地接道。
林杳惯来是个看事通透的,之前完全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江既迟作为他们的同龄人,又是冯子业的朋友,再结合当年他们认识的时机,她很自然地,会把江既迟和倪雀的关系,等同于她和冯子业跟倪雀的关系。而这是一种很难让人浮想联翩的关系,她想不到也很正常。现在知道了,一些事便在脑子里有了愈发清明的指向。
比如她被求婚那天,江既迟带走醉酒的倪雀,两人之间的氛围微妙而古怪。
比如他们四个一块吃饭时,倪雀那若有似无的拘谨。
比如除夕那会儿江既迟生病,冯子业一个电话,倪雀就毫不犹豫地前往照顾。
又比如,很早之前的一个夏日,小镇中学那简陋的实习生宿舍里,少女微红了眼眶,小声而委屈地说“我也有喜欢的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林杳自来是把倪雀当自个儿最喜欢的学生关照宠爱着的,今天突然撞破她和江既迟的恋爱,除了错愕震惊,倒也没有生气、不满之类的情绪。
这哪儿犯得着啊。
她摸摸倪雀的头:“怎么还对不起上了,又没谁规定你谈个恋爱还得跟我报备不是?”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们几个互相认识,关系也都算得上不错,其中两个谈上了,却没有共享这一消息,被瞒着的人,多少会有几分被排在外的低落的吧。
“不告诉别人没关系,”倪雀还是心有歉意,微垂着头,“但不应该不告诉你。”
“我当年和冯子业谈恋爱,不也没第一时间告诉你。”
“那不一样。”
“真没关系,”林杳说着,凑近倪雀耳朵,用只有她俩能听清的声音,说完后半句,“我知道原因。”
倪雀眼皮一动,一下就明白了林杳这话的意思。
她费力封缄的十六岁那年的秘密,从此又多了一个知情人。
冯子业瞧她俩小眼神小动作的,问:“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林杳拍了他胳膊一下:“要你管!他俩不跟我说我理解,你对着我也能瞒!”
冯子业叫冤:“我说了我是受江既迟胁迫啊,他说我八婆,那我不得证明一下自己嘴严。”
“你不告诉我是对的,但你瞒我是错误的。”
冯子业思维系统瞬间宕机了:“老婆你在说什么?”
“字面意思。自己想。”
“……”
第83章 护短
两对小情侣最后拼包间了,都进了云雀厅。
云雀厅是个中包,能坐十几个人,有低消。
冯子业一进去,见里头大得惊人,霍一声:“你俩约会不订二人小包,订这么大个中包干什么?钱多有烧啊?”
倪雀也没想到这个厅这么大,除了吃饭的桌椅,入目是各种新中式的家居,墙上是手绘的《写生珍禽图》的壁画,屏风上印着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头顶吊着的宫灯照出来的光线暖黄而不暗,案几上的倒流香烟雾潺潺,散发着温醇的木质香气。
林杳还算心细,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答案:“冲着这包间的名字来的吧。”
冯子业刚才没注意看包间名:“叫什么来着?”
“云雀厅。”
冯子业一听就了然了,叹道:“江既迟,你天生恋爱圣体吧?冲着个名字就来吃一个包间。”
四个人围桌落座,菜之前电话预订时就点好了,服务员这会儿已经开始上菜。
江既迟用热毛巾擦着手,反问:“不可以么?”
“可以,当然可以,浪漫死了,”冯子业学以致用,对林杳说:“老婆,以后带有林子的餐厅,我也都带你去吃好不好?”
林杳拿着茶壶挨个给倒茶水:“你得了吧,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