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脑袋歪在他肩膀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侧脸。
这道视线太过实质,又分外的近,江既迟到底是没忍住,低笑一声,问:“怎么一直看着我?”
倪雀没答,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在江既迟的脸上戳了一下。
“……”江既迟偏头看她一眼。
倪雀又戳了一下。
“干什么?”他问。
倪雀慢吞吞地问:“你是真的假的?”
江既迟微怔,明白过来:“合着你今晚一直盯着我看是怀疑我真假啊?”
倪雀低下眼,撇起的嘴巴闷进了他的衣服布料里,她说:“我做梦了。”
“嗯?”
倪雀说:“我喝醉了,做梦了,梦到你来接我了。”
江既迟不禁挑眉:“你觉得现在是你在做梦?”
倪雀点点头,下巴跟着在他肩膀上一戳一戳。头点完,她又闷闷地开了口,嗓音里还带着点委屈:“你是不是放弃了?”
江既迟发现喝醉了的倪雀说话有点跳,自己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但他很是耐心地低声问:“我放弃什么了?”
倪雀吸了吸鼻子,说:“你前段时间,明明就好像在追我的,然后你出差了,就再没理我了,今天也没来接我……”说到这儿,她声音突然一抽搭,瞬间就哽咽上了,“我下了课还特意化了妆,打扮得这么好看,白打扮了,反正你也看不到。”
这一记醉酒后的直球,给江既迟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花了三秒钟吸收完倪雀这番话:“倪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然而倪雀的话题又跳跃了,颠三倒四:“我说你放弃了,可能你只有一点点喜欢,太少了,所以随随便便就放弃了。”
“可是我有好多好多,”她忽然松开抱着他脖子的手,双手向两侧展开,“有这么多,不对,”她两手用力地向后撇,伸展更开,“是这么多,这么这么多。”
停车的位置很近了,就在眼前,江既迟却停了下来,他微微侧头:“倪雀,你说的这些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如果倪雀没喝醉,江既迟问的这句话,她肯定一听就明白。但醉酒让她的听觉功能、理解能力,全部退化了,她完完全全地沉浸在自以为做的梦里。
她双手垂落回去,软趴趴地挂在江既迟的脖子上,脑袋无意识地在他肩颈处蹭了蹭。
她没回他的问题,只叫了声:“江既迟。”
“嗯。”他应。
“我有一点难过。”
他哑声道:“我知道。”
“是你让我难过的。”
“嗯,是我的错。”
倪雀张口还要说什么,喉间突然发出一声干呕,她立马捂住嘴巴。
江既迟问:“想吐吗?”
倪雀含糊地“嗯”了声。
江既迟把她放了下来。
倪雀脚一落地,飞快往后退了两步,江既迟伸过去扶她的手抓了个空。
“……”
倪雀扫了一圈周围,看见垃圾桶,趔趔趄趄地跑过去,手往垃圾桶上一撑,那股拚命抑制住的恶心感猝然上涌,胃里翻江倒海,仿佛吃过的东西,这一下全都吐了出来。
持续性的呕吐是极其难受的,倪雀吐到最后,呕出的是一摊摊的酸水。
吐完之后,她蹲了下来。
不出片刻,眼前出现一瓶矿泉水。
倪雀抬起头。
江既迟说:“漱漱口。”
倪雀接过水,拧开已经松好的瓶盖,咕噜噜灌了几口水又吐掉。
接着面前又出现了几片湿巾。
倪雀再次仰起脸。
江既迟说:“擦手。”
倪雀迟钝地问:“为什么要擦手?”
江既迟蹲了下来,拉过她的手,一根一根给她擦手指,力道很轻。
“刚才把手放垃圾桶上了,不嫌脏啊。”
倪雀这才想起来:“哦。”
江既迟给她擦完左手,朝她另一只手摊了摊手心。
倪雀乖乖地把右手放了上去。
“倪雀,”他一边细致地给她擦着手指,一边诚恳地跟她说着,“这几天没联系你,没想到害你难过了,对不起。”
倪雀没说话,垂着头看他给自己擦手。
“我不是故意的,人在国外,遇上点麻烦,手机也被扣着了。”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指骨,“本来呢,我都计划好了,在异国他乡,少说一条朋友圈起底的。”
倪雀茫然地看着他。
他说:“我都想好要发什么了。”
倪雀这回追问了句:“发什么?”
“老师推荐我说,美国旧金山有个赏鸟的好去处,在那可以看到漫天候鸟齐飞,我本打算抽空过去一趟,回头拍张照,”倪雀右手的五根手指被逐一擦了个干净,擦完江既迟没松开她的手,虚虚地握着,说,“发到朋友圈,就说,a#039不过如此,千只万只,不及某只a#039。”
倪雀被酒精糊住的大脑根本理解不了他的话,低落地坦白道:“我听不懂。”
“嗯?”江既迟还是那副低磁腔调,“听不懂哪句,江老师给你解释。”
倪雀认真复盘了一遍,然后虚心请教:“千只万只,不及某只,某只是哪只?”
江既迟扯唇笑了声,虚握着她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极轻地点了一下,像是盖了个浅浅的戳。
他说:“是你这一只。”
第57章 自省
倪雀混沌的脑瓜艰难地理解着这句话,片刻后,她垂下眼:“哦。”
“哦是什么意思,懂了?”
倪雀点点头。
“那你说说,你怎么理解的。”
倪雀像乖乖回答老师问题的三好学生:“你说我是一只鸟。”
江既迟略一挑眉:“还有呢?”
倪雀思考了下,说:“我是一只出色的鸟。”
“……”江既迟稍怔过后,摸了下鼻子,笑问,“就这啊?”
估计是觉得自己题答得不够好,三好学生倪雀补充道:“一只出色的、鹤立鸡群的鸟。”
江既迟这下是真忍不住了,这几天盘桓在他头顶残余的那点阴霾,彻底一扫而空,他笑得肩膀都微微发颤。
倪雀就看着他笑。
等他笑够了,他站起来,朝倪雀伸出手:“那这只出色的、鹤立鸡群的鸟,是不是该回巢了?”
倪雀说“嗯”,把手递了过去。
江既迟握住她手腕,倪雀另一只手扶着蹲麻了的腿,站了起来,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了车。
倪雀上车没一会儿就歪着脑袋靠着车窗睡着了,江既迟开车经过一家便利店,进去买了罐蜂蜜,顺便给张鹤打了个电话,问能不能麻烦他女朋友二十分钟后下楼一趟,接一下醉酒室友。
张鹤欣然说没问题。
二十分钟不到,江既迟的车就停在阑大本科的一栋女生宿舍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