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抓过床头的毛巾,出去了。
两分钟后,她接了盆水回来。
江既迟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躺在床上,嘴里叼着温度计,闭着眼,皱着眉,床头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令他看起来愈发肤色苍白、唇色艳红。
倪雀捞起盆里的毛巾,拧了拧,展开,叠成条,敷在了江既迟的额头上。
三分钟到了。
她把江既迟叼在嘴里的温度计摘走,迎着光线看了眼度数,39.6℃。
“烧这么厉害。”倪雀吸一口气,把温度测量结果发给了冯子业。
又看了眼床头柜上放着的药,问江既迟:“你什么时候吃的退烧药啊?”
江既迟这回倒答了:“昨晚。”
倪雀问:“今天怎么没吃?”
他嗓音格外低哑:“不愿动。”
“……”
倪雀拿走床头柜上放着的杯子,又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接了杯水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冰袋。
那冰袋俨然是自制的,就是往食品真空袋里装了七八块冰。
倪雀将冰块夹进毛巾的叠层里,重新给江既迟敷上。
接着,她在床沿蹲了下来,开始比对自己买的药和床头原本放着的药。
最终,她按照使用说明,抠了几粒自己买的胶囊和药片。
江既迟的症状更符合最近比较流行的病毒性感冒,他这儿放着的药主要是针对细菌性感冒的,作用不大,根本就是瞎吃。
倪雀转过身,站了起来,她一手搭着江既迟的一只胳膊,一手抓着他脑袋下枕着的枕头,说:“你扶一下头上的毛巾,我们坐起来一点,先把药吃了。”
江既迟闻言睁眸,看了她一眼,顺从地照做。
把药吃完,江既迟重新躺好。
倪雀就地在床边坐下了,她双手搭着床沿,看着床上的人,小声说:“这个药效很快的,要是两个小时后,你还不退烧,我就要打120了。”
之后的倪雀就像个人形监测仪。
每隔一个小时,她就给江既迟量一次体温。
额上的毛巾冰袋看着效用要不行了,她就去重新濡湿毛巾,自制新的冰袋。
同时还要喂水、擦汗,几个小时下来,倪雀几乎没怎么消停。
好在每次测温,江既迟的体温都有明显的下降。
三个小时过后,他的体温终于降到了37℃以下。
倪雀松了口气,她把江既迟头上的冰袋撤了,只留一条保持湿润的毛巾。
此时时间已经逼近夜里十二点。
尽管市区早已禁放烟花爆竹,江既迟居住的这个高档小区更是如此,但倪雀仍能听见隐约的,来自远方的烟花盛绽的声音。
她趴在床沿,双手托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床上阖目睡着的江既迟。
夜晚太静了,除烟花声外,倪雀还能听见秒针转动的声响,嗒,嗒,嗒,很清晰,一秒又一秒。
因为距离太近,倪雀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声源——来自于江既迟手上戴着的一只机械表。
而江既迟戴表的那只手,恰好垂在离倪雀很近很近的眼前。
倪雀下意识地凑近了一些。
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已经指向十二。
而秒针,也已进入了零点前的倒计时。
倪雀跟着在心里倒数。
6、5、4。
3、2——
最后一秒。
倪雀从手表前抬头,望向江既迟,轻声说:“生日快乐。”
而零点后的第一秒。
春节到了。
她又说:“新年快乐。”
第46章 做粥
江既迟醒来时,房间里已有了淡薄的日光。
他眯眼适应了一会儿,感到浑身肌肉酸软的同时,身体又有种卸了重负般的松快之感。
不像前两天躺在床上,身上跟压了千斤铅块似的又重又疼。
他以手撑床,坐了起来,同时脑海中开始浮现昨晚发生的事情。
门铃声响,开门,站在门外的女孩。
杵进嘴里的体温计,扣在掌间的细瘦手腕,额上搭着的毛巾冰袋。
流下又被擦掉的汗,渴了就递到嘴边的水。
还有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的“生日快乐”“新年快乐”。
……
江既迟起身下床,脚刚踩上拖鞋,视线微微一侧,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水,他端起那杯水,饮尽,拿着杯子走出了房间。
厨房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响动。
江既迟走了过去,停在厨房门口。
厨房里的女孩背对着他,正低头用筷子搅拌着什么,女孩面前的壁挂支架上,竖着个手机,手机屏幕上在播放皮蛋瘦肉粥的制作教程。
将手里腌制的瘦肉搅拌完,倪雀放下碗筷,关掉一侧的燃气灶,打开锅盖,用取碗夹将两颗刚蒸过的皮蛋连蛋带碗夹了出来。
她将皮蛋放到一旁冷却,把浸泡好的大米滤水后放进砂锅里,往里又添了足量的水后,倪雀转身,准备开火焖煮。
手刚触上燃气灶的开关,余光瞥到什么,倪雀一扭头,看见江既迟端着个杯子,正倚在厨房门口看自己。
也不知道他站那儿站多久了。
倪雀愣过之后,问:“江……江老师,你什么时候起的?”
她心神有些不稳,克制住,又问:“你身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江既迟转了转指间的杯子,扫了眼支架上立着的手机,手机屏幕上,上一则视频已经播放完毕,页面自动跳转,开始播放一则新的视频,换了博主,烹饪步骤也不尽相同,不变的是,做的还是皮蛋瘦肉粥。
江既迟收回视线,目光落回倪雀身上,他问:“怎么还要看教程,你之前不会做饭吗?”
听着鼻音还挺重的,但从说话内容和语气来看,这位病患的减龄症状应该是已经消失了。
倪雀的第一反应是高兴,这说明江既迟的感冒明显向好了。
第二反应……则是局促,她面对江既迟时,总是如此。
“之前会做,”倪雀答,“但也仅仅是会做,以前要忙的事情多,做饭图快,熟了能吃就行,没特意练过厨艺。”
“是吗?”
反问的意义是?
倪雀怔忡应道:“是、啊。”
江既迟又转了下手中的杯子,薄唇轻启:“那怎么现在要看教程、要讲究口味了?”
“……”
倪雀一下被问得有点懵。
她不太理解江既迟为什么问这个。
倪雀保持着某种不自知的警惕,回答:“你是病人,病人不都嘴挺挑的吗?我担心我没做好你不吃。”
江既迟看着她,准确来说,应该是盯,用那种带着明显打量的目光。
就像昨晚那样。
但昨晚他是烧糊涂了,现在的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