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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秀娘……”
“秀娘能活个百岁吧。她要是铁了心，我帮她遮盖容貌，叫她如常人一样就是了。怎么也能给那贺大人送终。到时候她愿意来找我们，就找我们，我本事再大也改不了天命。百年后，她就灰飞烟灭了。”三娘道。
胡大娘叹气：“是我想多了。”
“你心思最重，过去的事，也要学着放下不是吗？”三娘道。
胡大娘摇摇头：“没什么好不放的了。”
见她不想说，三娘也就不问了。
秀娘是第二天的时候来找三娘的。
“想好了？要跟他成婚？”
“不。”秀娘却摇摇头，她叹口气笑了笑：“我还真是很喜欢他。可没必要。”
“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怎么了？”三娘好奇。
“他该有更好的人生。他如今陷在往事里纠缠不清，喜欢的也不是我。他好像表现的不在乎，可归根结底，他爱这副皮囊。我找您是想求您，叫他淡忘吧。全忘记是不公平，对死去的人也不公平。只需，不要记得秀娘那么深的感情就好了。”秀娘道。
“要分的那么清楚吗？”三娘问。
秀娘点头：“要的。要是小将军的躯体里是另一个灵魂，三娘您还要么？”
三娘想了想，笑起来：“那我帮你。”
秀娘谢过了她，就去厨房忙了。
毕竟经历过那么多事，秀娘虽然还有小女儿心态，也不是小女儿了。
第106章 鲫鱼三吃
三娘不过给她一颗药丸子：“取了孟婆一滴汤，用别的药材炼制。给他吃了就行。”
秀娘答应了，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舍，可也只是不舍，该做什么，她还是很清楚的。
贺大人也有府邸。
不过里头伺候的人却不多。
秀娘来的时候，被带进了前院里。
贺大人有些手足无措：“秀娘你来了。”
“是啊，今日初一，我来与你一起用膳。”秀娘笑了笑。
贺知章点头，很高兴的样子，贪婪的看着秀娘的脸。
秀娘对他笑了一下。
一桌膳食，还有酒。
他们说着一些天南海北的话，很开心的样子。
后头的事，好像顺理成章。
贺知章有些醉了，他搂着秀娘，说会娶她，会对她好。与她生几个孩子。
又说起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伤害了你。以后我都会对你好，永远不会再伤害你了。”
“我们以前多好，是我昏了心……”
他絮絮叨叨，说着家乡，说着以前在一起的时光。
这一刻，他完全不记得秀娘的魂魄早就投胎去了。
秀娘就顺着他的话说，也顺着他的话畅想未来。
一夜缠绵。
黎明的时候，秀娘伸手摸上他的脸。
她其实对他也并没有那么深的爱意。只是她过去受过那么多苦，折磨了几十年。
被自己的父亲和妹妹背叛伤害，被当做杀人的机器，孤魂野鬼一般受尽折磨。
她见识过人世间极致的恶，受过诸般刑罚。
做杀人机器那些年，只要敢反抗，就是痛彻心扉的折磨。明明只剩下魂魄，可还是能感受骨头寸寸断裂的苦楚。
所以她不得不杀人。
可杀人，又是另一种折磨。
她杀了太多人，无辜的人。
所以她的下场不会好。
遇见了三娘，总算是她的安慰。能再做人，哪怕百年之后就不存在了，也很好，没关系。
与贺知章的纠缠，无非是这具身体。
她内心清楚，不过是迷恋。
但是她也甘愿，能认真的迷恋过一个人。一个……也不那么好的人。
只是再纠缠，结果就不会好了。
时间长了，她就该不甘心了，不甘心自己的男人看着自己，想着的是死去的人。
而贺知章也不会真的开心，因为他也知道，如今的一切是假的。
秀娘也生不了孩子。
不可能与他有那么美好的未来。
明知是错，何不止步？
如今就带着虚假在一起，以后也不过是一对怨偶。何苦呢？
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留下些美好的记忆。
于是，天要破晓的那一刻，她将药丸喂给了贺知章。
他睡得沉，自然就这么吞进去了。
秀娘起身，穿好衣裳，在他眉心亲了亲：“愿你还能得遇良人，安稳度日，也好好做官。”
离开的脚步并不算沉重。
她还是轻松的走了。
贺知章醒来之后，自然也知道昨夜秀娘留宿了。
府里这么多人，也是瞒不住。
何况，那药是断了他无谓的情思，并不是叫他失忆。
只是，此时的他不知道自己服药，只知道昨夜的一切都荒唐。
他心想他的秀娘早就死了，昨夜是自己糊涂了。
可他还是要负责的，于是只能去无味馆提亲。
却被明确的拒绝了。
也不好纠缠，只能退了回去。
没有了情思，自然什么都好解决。
后来，贺知章随着朝廷南迁的路上，遇见一个女子。没有了那种一眼就喜欢的冲动，却也顺眼。
后来就娶了她。
也有了儿女，一生也是平顺的。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眼下，无味馆里每天都忙碌，年下了嘛，食客们也没什么事，天天出来下馆子。
无味馆众人却还要预备各家年货，真是繁忙的很。
不过人间烟火也有可爱之处。
三娘今日心情好，也愿意做美食。
就想给大家做吃的。
虽说隆冬时节，鲫鱼不是好时候，可正好有捞鱼的人就打了那么一网子的鲫鱼。
张大看见了，就买回来了，反正也很便宜。
三娘看着那些不怎么活泼的鱼，想了想收拾了几条。
要做个鲫鱼蒸蛋，再做个陈皮鲫鱼汤，再做个麻辣酥鲫鱼。
也就差不多了。
鲫鱼蒸蛋很简单，就是先把收拾好的鲫鱼煮个五分熟，然后把鸡蛋打好，加一点高汤，加盐。鱼放进去，入锅蒸。
蛋熟了鱼也熟了，上头淋上几滴芝麻油就好了。
鱼鲜嫩，蛋鲜嫩，鱼混着鸡蛋的香味，鸡蛋又混着鱼香味，很是美味。
陈皮鲫鱼汤也简单，就是炖汤的时候，把陈皮和老姜包在鱼肚子里就行了。
比较麻烦的是麻辣酥鲫鱼。
鲫鱼洗干净后，剁成块，用黄酒食盐，葱末姜末辣椒粉拌匀腌渍。
青红辣椒都切碎放着。
锅里加油，七成熟的时候倒入鲫鱼块儿，先大火炸，等表皮金黄酥硬脆的时候，小火来慢慢炸。
表皮酥脆的时候就可以出锅了，放一个大盆子里，趁热加入花椒粉，青红辣子丁等。
搅拌后装盘子。
这时候，鱼汤也好了。
胡大娘做的其他菜也上桌。
黄猫早就急死了。
猫爱吃鱼是误传，它们不过是需要鱼脑子里的一点东西。
但是黄猫爱吃鱼不是误传，这货什么都爱吃，只要是肉。
三娘看它急死了，就给夹了一块酥鱼。
黄猫喵喵了几声就抱着啃去了。
薛田一言难尽。
秀娘拍他头：“谁能拒绝毛茸茸呢？”
薛田无语……确实不能。
还没吃完呢，天又下雪了。
薛冲看了一会，没说什么，给三娘舀汤：“多喝汤。”
三娘笑了笑，接过来，心想小将军又忧国忧民了。
不过忧也没用的，天下事就这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江山轮换也是无法，至于天灾人祸，更是避不开的。
不过，她还是要叫小将军开心一点。
于是，她又给薛冲夹菜。
薛冲虽然没说话，却感受到了她的心思，就拉了一下她的手，对她笑了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下兴亡，日月交叠，反正他们在一起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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