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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冲抱住她的腰:“也是应该,我随便查了查,只怕是这田文斌手里,不止这一条人命。至少秀娘是他下令害死的。还有些旁人。”
工部尚书算是六部最没权势的官职,可也是一品大员,不容小觑。
田文斌从底层爬上来,这些年十分不择手段,怕是真的有不少血债。
三娘嗯了一声摸他的眼皮子:“睡觉啦。”
小将军还是凡人,一直熬夜可是不行。
薛冲嗯了一下闭上眼,手却不肯松开的。
三娘也不挣扎,也就这么趴着听着他的心跳闭上眼。她当然可以不睡觉。
凡间灵气稀薄,她也不能修炼。
否则,只怕是这一方界域都经不起她吸收个一周天的。
等小将军睡着之后,她才回到了海天深处。
在这里,她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像是打开了一般。
不必做什么,只需躺在窗前的软榻上,任由灵气在身上游走。
这一夜,苏氏依旧折磨田文斌两口子。
而就睡在客房里的云阳子丝毫没有感应到。
毕竟他是布置了符箓的,可丝毫没有动静。
到了天亮的时候,田文斌觉得自己就是在死路上走了一次。
接连七八日,云阳子都没能感觉到,可接连七八日,田文斌和刘氏都在感受痛苦。
苏氏死之前的痛苦,以及他们臆想中的地狱。
实在是受不了,田文斌将云阳子赶出府。
到处寻找高人。
自顾不暇的田文斌此时甚至顾不上贺知章。而贺知章锲而不舍的状告,也终于惊动了卢太后。
这段时间,田家的反常也瞒不住人。
田文斌也有政敌,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于是很快,就有人做出了决断。
就在七月初五这一天早上,圣旨下达,田文斌一家被下狱。
田文斌伙同刘氏,谋害嫡妻是一个罪名。
后头牵出来的,还有刘氏毒杀妾室。田文斌为了田地害死农户一家六口等等,两口子背着十几条人命。
贪赃枉法更是不少。
甚至将刘氏娘家拉下水了。
田远航奸杀民女,还有强夺一个秀才的传家宝,导致人家自尽。
一家子从根儿上就烂透了。
秀娘的事也跑不了,买凶杀人。
数罪并发,直接抄家。抄出来的数字也是惊人的。卢太后大怒,下令要求三司严查。
这一下,迁出好几个大臣来。
下面更是迁出一串儿。
田文斌进了大牢之后,更是过的暗无天日,苏氏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折磨他。
这里是地牢,苏氏来了也不怕什么,反正阴气重。
刘氏也是一样,这两口子天天都活的生不如死。
到了最后田文斌只求速死,也是因此什么都招认才迁出那么多人。
七月十四,中元节的前一天,苏氏终于腻了。
晚间,她在无味馆后院里,对三娘笑道:“多谢娘子了,我心愿已了,该去地府了。”
三娘也笑了笑:“好。”
她没亲自送,只是叫来了牛头鬼,将苏氏带走了。
这是她送走那么多人鬼魂里,最……无牵挂的一个了。
苏氏虽说报仇,却没有害死一个人。自己干干净净不背什么因果。
而她的儿子,她生育了他,恩德已经是在了。
田远航明知生母蒙冤,却不管不顾,苏氏竟也是个干脆的,只当没有他。
这一来,她对田远航只有恩。
而田远航却欠了她极大的因果。
三娘出现在牢里,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田远航。
此时没有人看得见她,自然没有人看得见田远航的反常。
“你是救我的吗?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田远航爬过来求道。
他小时候是被刘氏刻意养坏了性子,可后来刘氏也没再生出来个孩子,只能将他当亲生的。
但是养歪了是一方面,本性就恶也是一方面。
这田远航从始至终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事。
三娘一笑:“我是来收走我的报酬的。是坐牢砍头,还是出去过清贫日子,你选一个。”
“我出去,出去,什么日子都行,我出去。”田远航迫不及待。
“可是,你要是出去的话,你的罪过,就要你爹来背,你爹,你娘都要被斩首呢,你也愿意吗?”三娘故意道。
“我愿意,他们本来就就该死,害死我娘的就是他们。”田远航回答的十分迅速。
丝毫没有一丝不忍。
他既不为生母伤心,也不为亲生父亲和养母伤心,真正自私绝情狠毒。
三娘笑了,笑的十分开心:“既然是这样,就把你四十岁之后的寿命都给我。你要同意,很快你就可以出狱了。”
涉及到自己的性命,田远航就犹豫了:“你是不是骗我?”
他此时已经有些糊涂了,但是这些日子太痛苦了,还是想要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
“你要是同意,很快就可以出狱。你要是不同意,怕是不出十天,就要被斩首了,你想清楚哦。”三娘歪头,笑的纯真。
田远航犹豫了好久,四十就四十,反正……
说不定这个小娘们儿就是骗他的,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可留在这里,真的会死,就算不砍头,也会被那些刑具折磨死……
于是他痛快点头:“我同意,同意!”
三娘又是一笑:“那我动手了哟。”
说着伸出手,对着他一抓。
田远航就尖声惨叫了起来。
随着惨叫,一种有着莹白光芒的白丝被剥离。
第57章 茶婆茶
三娘取过无数的人寿命,从不会痛。
当然如今就是故意的呀。
这样的恶人,就算顺便了。
田远航清楚的体会到一种流逝的感觉,此时,他算是彻底信了。
可是信了就意味着眼前女子不是一般人。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三娘却没有再看他,只是笑了笑。
对着隔壁的田文斌一指,就在原地消失了。
田文斌不是个东西,不过他舍不得儿子死,有三娘这一指,他更是坚定。
三娘一个人,走在街上,今天都是没有隐身。
此时正是白天,她缓缓走过燕京城的街道,心情倒也没什么不好。
她见过太多人。
有的人为了在意的人,付出一切,宁死不悔。
有的人,却能自私到从不在乎身边的人。
都是凡人罢了,她只是有时候会感慨一下罢了。
三娘走过闹市,就见一个穿青色袄子的老人,瞧着也有七十岁,偏头发却不白。
提着一个白瓷的茶壶,带着笑走在街上。
三娘就笑道:“茶姥姥可多年不见了。”
老妪便是茶婆,也叫茶姥姥,闻言也笑:“哎呀三娘啊,那可真是多年不见了。上一回见你,还不是这大成朝呢吧?”
“是啊,人间帝王更迭的快,我可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三娘道。
“是啊,如今这繁华的地方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凋零了,沧海桑田,就是这样无常。”茶姥姥笑着摇摇头。
“既然遇见了,茶姥姥就把你那茶给我一壶如何?”三娘问。
“这算什么,给你十壶也使得。只是三娘怎么喝我这茶?”她觉得三娘也用不上。
“我喝不过是个寻常,给我身边的小妖喝。对了,我在这凡间啊,寻了个小郎君。也可给他喝。”三娘道。
“那可是喜事,来来来,三娘只管拿个壶来,就当是我贺喜三娘了。”茶姥姥道。
三娘手一翻,便拿出同样一个白瓷茶壶来。比茶姥姥的大一些。
茶姥姥只将那茶壶举起,往里倒。
小小一只茶壶倒像是能装进去一个江河一样倒不完。
三娘的壶也像是能装下一个江海似得,接了好久。
最后三娘笑道:“您老忙吧,咱们有空再见。”
“好好好,总能见。”茶姥姥摆摆手,就自己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