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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时侧头瞟谬恩几眼，谬恩却置若罔闻，仍是心情大好的样子，唱歌的兴致越发高涨。
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祈夭终于憋不住问：“老板，这是哪首曲子？”
“冷蛇的《旧阳》啊。”谬恩仰着笑脸，“好听吧？”
“……嗯。”祈夭把目光收回，放到车载导航的显示屏上，悄无声息转移话题，“主，我们快到了。”
“噢？这麽快啊。把直播切出来，先看着，我让你上场的时候你再上场。”
祈夭把车停到距离行动地点百米开外的地方，车载屏幕与宅女装甲外部的针孔摄像头对接。
战况正处于最激烈的阶段，装甲聚合器中的激光炮弹向高空飞去，割出一道十几米高的炽热白痕——然后迅速一分为三，三分为九，向对面建筑的地基层轰击！
音浪轰鸣，屏幕里一片白连着一片白，高频闪动，晃得人头晕。在短暂的白屏间隙，依稀能看见大小不一的残片四处溅射。
视角在尘土飞扬中高速逼近建筑残骸。
由于首轮进攻对象是建筑而不是人，大部分帮派成员都还活着，甚至连致命伤都没有，只是灰头土脸，看上去比较狼狈。
人群挤成一团向外爬窜，翻滚着尘埃。宅女眼神一凛，一把揪住帮派老大，要挟道：
“下令，所有人通通站好。”
黑老大愣住，用手背蹭了一下鼻血，稍微缓了缓神，突然打了鸡血一样连哭带嚎：
“想活命的都他妈站住，听这位大人的！都给老子站直了！”
命令一出，几十位成员如雨后春笋般定在原地，密密麻麻从乱石中冒出。
有些人一开始没打算配合，后来看身边人都乖乖听话了，自己也没必要强行当那个出头鸟，于是苦着脸站起身来。
黑老大龇着黄牙，满脸赔笑，哈巴狗似的作揖，“大人，您看这样还满意吗…？”
宅女无视他的讨好，冷声道：“我是暴血帮二把手，今天过来是为了找出那个宰了我们一笔军火费的骗子。”
宅女环视四周，不带一丝人情味的声音被扩音器传向远方，“知道内幕的趁早自发检举，否则我只能一个一个把你们帮派杀干净了。”
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这次死寂在宅女的意料之中，因为上面的话都是她自己瞎扯的。
出人意料地，冷蛇忽而大胆站出来，提高声音道：“我不是这个帮派的，路过而已。”
冷蛇一旁的男人死命攥住她的手腕，“姐！你现在别他妈说话！”
宅女佯装一惊，走过去仔细打量，确认道：“冷蛇小姐？”
冷蛇的状态不错，没有见血，只出了薄薄一层汗，粘了些土。湿漉漉的发丝趴在脸上，胡乱交叉，唇齿之间的金发被呼出的气流鼓动着。
她微微躬身，既不害羞，也不害怕。目光看向地面，一副恭顺地模样，“正是小女，还望大人手下留情。”
“大歌星啊，久仰大名。”
宅女伸手把冷蛇扶起来，稍微沉默片刻，又道，“你好像很淡定，这麽多炮弹砸过来，不怕死吗？”
冷蛇面色如常，“如果天天被人开着闪光灯怼脸拍照，大人也会很快适应的。”
“至于死——”
冷蛇优雅弯下腰，从缝隙里捡起一把不知道被谁不小心落下的手枪，玉指一扭便轻松上了膛，“对一些人来说，那是一种恩赐。”
宅女见势不妙，大吼：“喂冷蛇你别——”
砰——！
…别激动啊。
子弹从男人眉心贯穿后脑，闯出一道血窟窿，哗哗淌脑浆。冷蛇弟弟死死盯着前方，眼球被滋出来的鲜血吞没了大半。
那是一双满含热血而不可置信的眼睛。
“咣”一声，男人僵着身子直直向后倒下。
宅女傻眼了，黑老大傻眼了，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冷蛇突如其来的射击震住了整场，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再刺激到她。
车内，谬恩同样感到意外。他摸了摸下巴，“她的机械同化率是多少来着？”
冷蛇的资料早就印在祈夭脑子里，他脱口而出：
“32％，在安全範围内。被记录的义肢替换部位有喉头，右腿骨和左脑。”
可以断定的是，冷蛇没在发疯，至少不是赛博精神病导致的发疯。
谬恩点点头，静观其变。
宅女吞下口水，指向男人热乎的尸体，犹疑着说：“他、他不是你弟弟吗？”
冷蛇不言不语静静看着，脆生生地笑。周围无风无浪，连尘埃都落定了，但总有一股凉飕飕的恶意穿过装甲扎到肉里，叫人不寒而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