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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笙从兜里翻出三个超梦储存卡,祈夭垂眸,有些无从下手。
“全是你演的色情片。”祈夭哽住。
宋笙有些得意的样子,“我敬业呗。”
祈夭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把投影仪拿上去。
顶楼,几顶大伞,几张大沙发。那沙发实在是太大了,叫人分不清它究竟是沙发还是床。
谬恩斜躺在中间,目光本来放在天上,听见响动便向这边投来。
“祈夭,我打算给你发个指定任务。有难度,时间上也有点吃紧,但酬金不少,你接不接?”
“接。”祈夭以为谬恩在赶自己走,放下果盘道,“我现在就回总部对接。”
谬恩坐起来拉住祈夭手腕,“过完今夜再说。”
“您不是说这个任务很紧急吗?”
“不急这一时,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谬恩招招手,宋笙会意,脚步轻盈扑到他怀里。谬恩调整一下姿势,继续说:“举个极端点的例子,我拿枪指着别人脑袋的时候,他们总是能爆发出惊人的表现。”
宋笙指尖在谬恩胸口处画圈,调情道:“别人拿枪指我头的时候,人家也超能干的呢,您说呢?”
……宋笙你够了。
祈夭抿了抿唇,面露不赞同。
“就是嘴巴会酸。”宋笙补充。
祈夭:我说够了。
祈夭用目光敲打宋笙,宋笙却变本加厉地多嘴。祈夭管不得,也懒得再管,只静坐在床沿,听宋笙和谬恩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天彻底暗了。
祈夭整个人浸在黑暗里,擡眸向上望。蓝色的瞳仁中有一些银白的光斑。
“兰迁,”祈夭在心底呼喊,“喂,兰迁,快挑一只眼睛。”
感受到身体中另一个存在,祈夭久违地放松下来。放松,但并不平静。他感到身体如沸水,从底端无规则地冒泡,泡泡在水面破开,发出“啵”的一声脆响。
大概,得不到平静是因为平静本就不属于生命。
那张超梦,那德尔塔计划,猝不及防地把自己推向了不可知的明天。
他的路一开始就被规划好了。
自出生到现在,有多少走散的朋友——连明确的告别都没有,只是因为道路不同就分开了。甚至有些人直到分别了一段时间后,自己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故人已不再。
不过,即使世事湍急如此,还是有人千山万水跋涉过来,紧紧跟在身后,握住自己的手。
所以我时常感到庆幸,兰迁,我一直有你。
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我可以不用一直保持警戒的状态,不用成全所有人的期待;原来我不用独自在黑夜中穿行,不用把自己逼到心力交瘁;原来我也可以展示脆弱的一面,可以安心地把后背交给谁。
恍惚中想起十二年或更久前的一个下午,顺着那天的阳光,顺着早就腐烂的骄傲,回忆里每一摸索,都能新发现一排生鏽的铁栅栏。无数层的牢笼里,我扯着脖子眯着眼,都看不清缝隙的另一边。
我的过去轻还是重?应该是轻的,因为未来肯定更加沉重。可这并未让我更爱此刻,因为即使知道未来越来越暗,过去也不会因此变得光明。
兰迁…只有你理解我的痛苦,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雨突然停了。仿佛一切突然屏住了呼吸。
大伞自动闭合,短暂的齿轮转动声后森*晚*整*理,世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祈夭正上方空无一物,他看着前所未有清晰的宇宙,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吞没。浑身的骨骼仿佛被抽去了,身体瘫陷在床里,群星正在涌现。
面对庄严而磅礴的宇宙,生命显得如此孱弱。
我会把你磨死的。祈夭绝望地说。
那就让我陪你,直至死亡降临。兰迁回应。
流星掠过天际,如白热的金属般炽烈夺目。
平静地,缓慢地,在一个夏夜。
指定任务
流星划过夜空之际, 没有人动,三人像是突然被冻住了一样僵着身子,只剩下眼睛滴溜溜地转。
极目眺望, 星空组成了一片向四周无限延伸的穹顶。目光追随横跨天幕的流星,一直延伸到地平线才消失不见。
周身被未知的黑暗笼罩,仿佛置身于地球以外。
流星雨的极盛阶段持续了17分36秒, 之后,在肉眼可见的範围内, 星群重归寂静。
祈夭仍盯着脑袋上空出神。
忽然, 凉风袭来,有人猛地瑟缩一下,床板“吱呀”一声,祈夭这才回过神来。
转头看, 宋笙已经不知什麽时候闭上了双眼,呼吸均匀,一副舒适安详的神态, 伴着酒气与果香沉沉睡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