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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卯着劲儿骗人。
祈夭抿着唇,强迫自己专注于调控代码。敌人的身影在另一个时空撞过来,祈夭心神一动,背后爬出一片密汗。机甲听令挥臂出去,正正挡下那一击!
他上手得快,再适应一阵就能完全支配机甲的行动。可惜身在深网感受不到现实世界的撞击感,视野也被狭长的玻璃板框住,只能通过那机甲摄像头收集到图像的推测外界的一切。
镜头晃动,祈夭定定看着,不错过每一处细节。深网里沉寂,现实中却打得激烈。他双手转轴拨弦,精细地操控着钢铁怪物。
机甲仿佛有了生命一样,身形飘逸,战力猛增,握紧拳头大力捶打,对面那人只进攻不防守,血花乱溅,溅在身上地上,也溅进本就赤红的双目中,他眼角抽动,瞳孔开始不可逆地涣散!
沉沉几个呼吸,祈夭分神查看机甲状况。
[左臂破损率:57%]
[右臂破损率:38%]
[离子炮已预热完毕]
没有犹豫。
[SHOOT!]
满天火光剎那便充斥了整个镜头,后又瞬间恢複黑暗,像钟表指针突然被拨到正午,又迅速回到暧昧的日夜交界时分。
另一边,坚固的石壁被炸得不成样子。镜头略擡,男人从残骸里爬出来,拎着大刀哈哈地笑,激动地喘着粗气。
血将他的嘴染的殷红,嘴唇翕张,祈夭在晦暗天光中隐约识出来个字。
“杀。”
下一瞬,地面映出红豔豔的叉字标识。
暴动了!
那人在成为赛博疯子前就厉害得离谱,这时候必须更专注地对敌。能撑到清道夫下场就能活,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祈夭屏住呼吸,面色苍白得近乎要跟深网背景融为一体。他浑身血液逆流,手脚发麻,指尖被生存危机压迫着不停翻动。
“祈夭?”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
说话人的身份不用再靠别的什麽推理……自己在深网里只遇到过一人。只要有人出现,那就一定是他了。
祈夭的身体微向后仰,实在没什麽多余的力气去回应,空气又冷又黏腻。
兰迁走近几步,停下,接着试探道:“你还在生气吗?”
格挡,沖拳。
“你应该也知道,我常常与你通感——听你所听,想你所想,但那只是有时,大部分时间我都孑身一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你过得怎麽样…”
插步,侧踢腿,砸肘,甩狙。
“我之前不敢把这些告诉你,因为我怕你觉得是我在监视你,生我的气。这并不是我有意为之,又凭什麽罚我接受你的嫌恶呢?有时候我真是恨透了通感,但这种感受又将我拉入十几年前的回忆,那时我们真真切切的在一起……啊,你大概已经忘了吧。”
什麽…回忆?
“祈夭,你能回头看看我吗?”
等一下……清道夫的直升机已经在正上方了。
“一眼也好。”
再等一下…天杀的直升飞机,快他妈放梯子下来啊!
“如果你觉得恶心,我不介意你杀了我。”
够了,别再说这种狗屁话了!这他妈的清道夫怎麽还不下来?!
兰迁垂着头,声音凄迷,“到时候你也不用有负罪感,我本就是因为你才存在的。”
下一剎那,沉重的情感突然爆发,祈夭心肺膨胀,一股难以言喻地情绪在身体里沖撞。
这是通感吗?自己也能感受到兰迁的心情了吗?
那样强烈到让人害怕的爱意,那样撕心裂肺的不甘与痛苦,通通都来自于他吗?
兰迁恍然擡起头,也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你……”
他没说完话,零零碎碎的踱步声响起。祈夭只觉得自己被人拥入怀中,大力地抱,肩胛都拱成半圆,血肉鲜活地跳动,那人的面颊轻轻蹭过自己后颈。
祈夭心里一软,几乎整个人都赖在兰迁身上,突然觉得好委屈。鼻头已经酸了,但没力气大哭,只仰着头张着嘴,眼泪顺着鼻梁默默向下流,手臂像是与身体脱节了一样,还在空中跳动。
“别哭。”
温热的气息喷洒出来,叫人难以自持,骨头酥软。兰迁怀抱着攀上祈夭双手,贴合,紧握,迫使他停下来,“你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在一森*晚*整*理片暖融融中,祈夭的意识逐渐弥散,“但是…”
兰迁轻轻啄了啄祈夭耳根,瓮声瓮气打断:
“Sweetie,你永远不用跟自己逞强。”
在彻底接手祈夭全部的重量时,兰迁的身影陡然消失了。说“消失”其实并不贴切,他像是雨落进了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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