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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森凑上去低声对她说:“老师们来抓人了。”
“噢,学院老传统了,以前也这样,”张子荷没什麽意外的,活动一下筋骨,自觉打开弱光灯,“大概70%的考生会在这个阶段被淘汰。”
她弹出三瓶营养液,放到祈夭手上,嗟叹:“咱们能熬过今晚就是胜利。”
那营养液凉得冻手,即使是夜间的风吹过也要再冷上几度。祈夭晃了晃,冰碴融干净后才向两人递出去,“喝。”
帕西将目光落在别处,双手叉腰,强迫自己挺起肚子,“你们喝吧,我还不饿。”
祈夭拆穿道:“刚刚就是你的肚子在叫。”
帕西利亚下巴顺着眉毛一挑:“明明是年森和我一起叫的!”
年森无语看了他一眼,主动接过营养液,用双手温了温,“喝吧。”
帕西觉得自己没守夜,总没理由再消耗小队资源,内心大火煎熬,坚持道:“我真没饿,肚子叫了只是想吃点带味儿的东西……总之就是不饿,不饿不饿!”
“带味儿的…你的泪水?”机甲突然出声。
帕西利亚瞪着她。荒唐,莫名其妙,这人干嘛这样!
他气得说不上来话,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呢,张子荷又补刀:“怎麽,刚刚流干净了?”
祈夭不想看他们吵,强行把玻璃瓶塞帕西手里,挑明了说:“放心喝,有十五瓶呢。”
帕西赌气轻哼出声,水汽在夜幕中弥散。
十五瓶?哪来的十五瓶?
小队本来有八瓶,碎了四瓶喝了四瓶。两轮掠夺第一轮八瓶,第二轮四瓶,又被宋笙那小子喝了一瓶,剩下十一瓶。
如果自己这次不喝的话最后就剩八瓶,正好够两轮。
帕西利亚捏着瓶口,眼睁睁看着祈夭和年森毫无负担地吞下营养液,张子荷看不下去了,主动弹开储存仓,明晃晃摆到帕西眼前。
“你自己数数,还能骗你不成?”
此时月色大好,每瓶都泛着晶莹。
“怎麽会?你当时没摔那四瓶吗?”帕西利亚瞪大眼睛,又迅速自己否定,“不可能啊…我亲眼看到碎了一地…”
张子荷努努嘴,“从货架上随便找的玻璃管,往里兑了点冷却液。”
帕西回头张望,竟然没人露出与自己相仿的震惊表情。
他歪头,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年森你也知道?”
“我看当时祈夭都没拦,就猜想那应该是假的。”年森说,“他向来看不得我们浪费粮食。”
天降巨富的喜悦和被人愚弄的恼怒一齐涌上心头,帕西利亚嘴角抽动,尾巴突然僵直弹出,“好哇!你们这样显得我像个傻子诶!”
“还用显得吗?既定事实罢了。”张子荷一定在驾驶舱里翻了个白眼,“快喝,喝完赶路了。”
幺鸡率先划过夜空,然后祈夭直直射出去,年森和帕西利亚并排跟上,机甲在队伍最后,向前投出倒三角形的光。
他们轻盈地穿过街道。脚下生风,街景参差,建筑物虽然没有倒塌,但全都岌岌可危地歪着,被尘土和月色织成的布蒙着。
沙子忙碌扬了一天,到晚上也不停歇,无根无据地在废弃建筑物间穿行游蕩,随意笼住什麽,落下,又被吹起。
祈夭的眉头越皱越紧,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他没来由地心慌……
他在一条街的中段停下,带队钻进一旁的空房里。
那房子结构奇异,俯视图呈“回”形。中间原本可能有个电梯,现在只剩下通天的空腔,电梯最后去了哪儿已经无从考究。
祈夭擡眼,目光上下扫视。平台有八层,算上一楼和顶楼,刚好十层楼。每层边缘的防护措施非常简陋,就用几根钢丝围了一下。数不清的管道横平竖直交错,紧贴着掉漆的墙壁,从天台一直连到一楼。
“差不多离开原本老师的负责区了。”他说。
年森弓着身,肩胛后的布料湿了两片,刚停下来就有要结成冰的征兆,“那现在…呼…还要继续睡吗?”
“可以闭眼休息,但别睡太死。”祈夭看一眼光脑,已经四点多了,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就要到来,他挥手向一侧甩甩,“靠墙,进阴影里。”
帕西利亚找一处地方乖乖蹲下,尾巴绕膝,仰头可怜兮兮问祈夭:“就不能换个地方吗?这大楼还露天,怪冷的。”
祈夭也无奈,“附近只有这栋楼有三个逃生门。”
张子荷开着机甲暴言:“我可以去隔壁撞出来个门。”
祈夭轻笑一声,“别拿海城的建筑类比这里,这些建筑太老了,一撞塌一片,到时候压住你了,逃都逃不掉。”
张子荷于是不说话了,把机甲的小夜灯也关了,黑暗里只剩长跑过后的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