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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帕西利亚戳戳他胸口,又指了指自己,“年森,我们之间才叫朋友。可以有矛盾,但至少心底里还是相互尊重的。”
“啊…那他们……?”年森瞪大双眼憋了半天,面色百般流转,最终只憋出来一句,“好可恶。”
“我丢!你刚刚骂我都比骂他们来的兇。”
帕西利亚不太满意,想吐槽几句,又突然意识到年森才是受害者,话音一变,振振有词道,“以后你交朋友,就看他待你像不像我们待你。”
“但他又不是你们,总会有出格的时候。”
“那我们就努力把朋友关系内囊括的所有行为都实践一遍啊!”
之后帕西利亚缠着年森,告诉他怎样才算真朋友,祈夭也跟在一旁,不言不语听着。他也需要这方面的知识,毕竟他以前没什麽同龄朋友……
不,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是有的,他记得。
是有的吧?
应该记得吧?
祈夭努力去想,脑子里却只有空白一片。但仔细看去,那片白并不是纯白,而是跟深网世界里一样的密匝匝的白。一股寒风吹得祈夭一个激灵,思绪万千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郊域是这样,四季都挤在一天。此刻晚风淩冽,月亮青白,天色愈暗,沙土霎时间变得凉森森的。
张子荷控制着机甲,打开大灯跟在队伍最后,照路的同时也尽力把热量传给前面三位。
这种天气,在室外睡跟找死没什麽区别,眼睛一闭不睁,只能在冷冰冰的梦里勇夺第一了。小队没再去主动找人,到达北区后向中心走,钻进一个大概是家具城的地方。
几人说好一人看一小时,其他人轮番睡觉,却没说好谁先守夜。为此帕西利亚和年森反目成仇,一人锋芒毕露,一人坚如磐石,谁也不肯先让一步,争相竞选着第一个守夜人的职务。
祈夭真诚道:“这也算在‘朋友’行为的範围内吗?”
帕西利亚按住他,“你先别挑刺,祈夭。”
张子荷百无聊赖检查着机甲各项参数,一天下来磨损不少,说:“你们再吵一会儿,别人循声而来,咱们谁也别想睡了。”
帕西和年森都沉默下来,祈夭勾起唇,接话道:
“那你来,lady first。”
张子荷气笑一声,想说什麽,但张开最后什麽也没吐出来,只点头应下。
她也知道,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人其实是香饽饽。能连续睡三个小时而不用中途起来守夜,整体上看睡眠质量是最好的。
当然,睡饱的前提是没有人来突袭。
机甲驻足在门外,其余人进到家具城内,旧人类时代的沧桑感扑面而来。
墙角处的落地式电风扇垂头丧气,一些纯天然乳胶床垫也被分解得七七八八。那时的人们似乎还在坚持“自然低碳环保”,不像现在,只坚持活着。
祈夭随便找处位置,扫去灰尘直接躺下,懒得分辨身下的是什麽材料,软软的还挺舒服。
向外看去,机甲正静静矗立在门口,大灯熄灭,夜视仪啓。黄暖光被月色代替,铁壳无声地增了几分威仪。
说完全“无声”也许有点问题,至少发动机仍跳动着。在玻璃的隔断下,机械声音非常微弱。祈夭觉得自己再往后三米——或者张子荷再往远三米,那“窦窦”地声音就会彻底消失了。
但祈夭没动,伴着这样的声音睡觉令人安心。
人一旦睡过去,世界上正在发生的和以前发生的一切就都与他无关了。至少对帕西利亚和年森来说是这样。
他们自信能像睡去一样迅速且及时的起床,脑子却没跟身体商量好,时间到了仍在呼呼大睡。
祈夭轻手轻脚起身,生怕吵醒他们让他们继续争,自觉向带着冷气的月光走去。
“辛苦了,你去睡吧。”
张子荷声音半哑:“其实我机甲里有设置睡眠模式,在这睡就行,驾驶舱里也有空调,冷不着我。”
祈夭由着她,“那也行。”
“但是我刚刚突然发现我的睡眠模式和我的平衡系统有沖突。”张子荷说话跟挤牙膏似的,“我倒不下去。”
祈夭直言:“…你就跟我说我该怎麽做吧。”
“给我的机甲来一拳。”
祈夭没动手,双手撑开眼皮,贴上机甲的观测口,“你看我眼睛还红吗?”
傍晚突然看见别人的半个眼球,其实还怪吓人的。好在张子荷也不是正常人,她评价道:“还行,刚受伤时是三分熟,现在是白白粉粉的生肉了。”
“懂点事,别半夜提吃的。”
祈夭擡手往眼睛里一塞,重新把小粉戴上,“等你醒来之后我们可以再发一波营养液。就幺鸡观察到的範围来看,我们的积分还算掐尖,即使维持现况也足够毕业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