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熟悉的高楼大厦映入眼帘，兰迁果然带祈夭去了焰尾集团总部，最高的一栋楼的最高层。
地板主体由透明钢组成，电路被塑胶皮包裹，又涂上了一层蓝色反光颜料。等灯光一照，蓝白光芒在空中浮动，似是海浪起伏。
兰迁带祈夭缓缓前行，“你知道离海城最近的海在哪儿吗？”
祈夭前不久才学过：“四百公里开外，维维安海。”
“不错，这些就是从那里运回来的。”兰迁指着身旁的展示柜，那里盛放着祈夭只在屏幕里见过的稀有海産衍生品。
指尖一个个划过，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兰迁低沉呢喃：“珊瑚看起来威风，咋咋呼呼的，但是一摔就碎；还是海螺好哇，窝囊、坚实。”
兰迁从柜子里挑出一枚合适的海螺扣在祈夭耳旁，嘴巴靠近另一边耳朵，“据说能听见海风的都是幸福的人，你能听见海风吗？”
…离、离得太近了。
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跳——他的、我的。
呼吸交错，祈夭感受到耳尖那股温热，瞬间后退几步，这才意识到刚刚兰迁好像问了自己什麽话。
什麽话来着…？
…应该是在关心自己吧？
祈夭耳尖通红，被海螺接触过的地方最甚，支支吾吾道：“对，我晋升到高级班了。”
“噗…”兰迁没指正，就着话题继续道，“恭喜，他们终于长眼睛了。”
“你是不是快毕业了？”
“嗯，再过一会儿就要毕业考核了。”
“考什麽？”
“不清楚，不过大概在郊域。”
兰迁闻言顿了顿，眉眼一皱，嫌弃道：“…那里有什麽好玩的？都是沙，吸得肺里沉甸甸的。”
祈夭不自在挠挠后颈，“学校安排的。”
“等你毕业吧，来公司里，公司好玩。”兰迁把海螺放回去，认真望着祈夭，“不看书是傻子，只看书也是傻子，你这样刚刚好。”
“我到公司里该怎麽做？”
“会有人告诉你的。”
“我会天天见到你吗？”
“不，不会。”兰迁答得很坚决，“如果顺利的话，你会去到涌珠集团。”
“可是它不是归属疯貂……”祈夭声音越来越小，他陡然明白了，脑袋一垂，心里像是被猛击了一拳，声音低迷着颤抖，“你想让我去做卧底？”
兰迁找不到祈夭的眼睛，一时间也心底发慌，却没有否定，“你可以拒绝。”
这算什麽？祈夭曾经也怀疑过兰迁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才亲近自己，但随着接触越来越密，他们之间不是包容，不是照看，也算不上宠爱，而是恰到好处的灵犀。
这种感觉让祈夭一度以为他们是天生一对，是密不可分的存在。
然后现在，一切又回归到最残酷的利益关系了。
明明最初是可以接受的…但现在，祈夭只觉得心底酸痛，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就像是要硬生生凿出一个肺来。
突然，一股逞强的气流进身体。祈夭挂笑道：“不用了兰总，告诉我你的目标吧。”
兰迁意识到不对，拉了拉祈夭衣服，“我们先不聊这事了好吗，你先好好準备考试…”
“不劳费心。告诉我你想要什麽，我会尽快拿到手，在那之后…我们两清。”
祈夭表面已经恢複了原有的平静，不是以前与兰迁在一起时的愉快的平静，而是近乎死水一潭的、不近人情的平静。
兰迁没有回应，祈夭双腿发软，也等不及，语气又快又冷静，继续道：“我知道你为了培养我付出得不少，所以我会尽力满足你提出的所有要求——机密文件？武器数据？核心技术？现在说不出来也没关系，之后讯息发我就行。”
兰迁气都不再出了，弓着腰僵在原地，脑袋里嗡嗡乱叫，不知道是不是义脑又出了什麽问题。
等祈夭远去了，兰迁一个趔趄摔到地上，手臂下意识去够东西，一大片珊瑚跟着落下，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操，”兰迁又怒又委屈，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情绪，只有心疼是发自内心的，他双手紧握，指甲扣进肉里，“有时候我真他妈恨透了通感。”
祈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雨很小，但是风大，薄薄一片身影在高大建筑群里蕩来蕩去。斜雨被光照得泛光，空中飘着无数条细细的白线。它们从四面八方来，无论如何总有几滴会砸到身上，先钻进伞底，再钻进肉里。
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终实在忍不住了，就地蹲下，擡起胳膊紧贴眼睛。
祈夭蹲了很久，浑身湿透。雨水砸在身上，冷冰冰的，生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