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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工具从小到大排好，整齐。
芯片按功能分插在不同的收集槽内，整齐。
纸质草稿精致地叠在一起，整齐。
自己的头绪——混乱！
祈夭双手蜷起扣着桌沿，脑门贴着手背，热量不断交换——所以现在还要不要进去？兰迁应该不会还在等自己吧？下次碰见了该怎麽跟他开口？
这算什麽？第一次就放人鸽子了，呜呜。
悠扬的铃声响起，是光脑系统自带的电话铃。祈夭早想着要换一个，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也就耽搁下来。
他谨慎地撇去一眼。
【来电人：兰迁】
思绪静止一剎，紧接着狂躁地奔腾起来。祈夭喉结微动，犹豫再三，终于按下接通键。
“喂您好——”
“别胡思乱想了，睡觉。”
祈夭愣了几秒，“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是异能吗？”
兰迁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机器，依旧温暖柔和，“晚安。”
“…晚安。”
双方同时挂断，又同时躺平，手臂一弯，光脑正好落在心口。
兰迁浅浅笑着，脑子里重播着祈夭讶异的语气。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好可爱，干脆设置成单曲循环好了。
不过，我怎麽可能什麽都知道呢？这次只不过因为是你……
新的连携技
祈夭对着天花板干瞪眼。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 甚至顺手换了个新床单，整个人沐浴在舒服的洗衣液香气中，安眠药也已经下肚, 但是依旧难眠。
祈夭以前也常失眠，算是赛博后遗症的一部分——被川流不息的幻觉折磨得痛苦不堪。
但已经很久没有複发了。
很久很久。
而且这次的失眠不能与以往的类比。以往的只森*晚*整*理会带来痛苦，消耗莫大的精力, 这次却有些微妙，像有羽毛要从皮肤下俏皮地长出来, 痒痒的, 抓心挠肝的。
很奇怪，他并不反感这种感觉。
理智告诉祈夭在他搞清楚兰迁的底细前自己该离他远点，但当他发现这人一旦出现在自己脑子里，脸上的颧大肌就会向上向外拉扯嘴角后, 祈夭觉得不太可能。
自己进城以来经历了那麽多，尤其是近几天，天天在生死边缘徘徊, 警惕性总不该越来越低啊。
祈夭搞不明白，他为什麽做不到对兰迁设防。
翌日, 祈夭顶着大黑眼圈走出卧室，下楼。
年森推过来热乎乎的小笼包，棱角处正泛着晶莹的水光。
“你没休息好？是我们中途打扰你睡觉了吗？”年森眉头一拧, 面露愧色, “要不要我跟巴洛老师请个假，反正今天课上就是进深网，对你来说没什麽去的必要。”
祈夭摆手, “没事，跟你们没关系, 我正常出勤就行，缺课太多我学分就不够了。”
昨晚——或者说——今早，克莱因问自己要不要把觉醒的事情透露给老师，这样的话可以帮助个性化发展，祈夭没什麽拒绝的理由，不过他还是觉得当着巴洛小姐的面说比较稳妥。
当时是临晨四点，克莱因和祈夭都震惊于对方没睡，之后克莱因又稍微关心了一下他重排荷鲁斯之眼代码的进度，知道还算顺利后就互道晚安，聊天界面暗下来。
当然，“晚安”之后祈夭并没有睡觉。
他揉揉眼睛从回忆中挣脱，强打起精神。等吃完早饭，三人直奔去第二冷却室。
那栋楼有着独立的供电系统和备用电源，所以比教学楼离宿舍更远，艾奥负责开车送他们到楼底。
大楼的主体是深蓝色的，层间有白色条带作为分割，南侧跟一个水塔相连，西侧则接着戒备严密的电流变压厂。对这栋楼来说，电力系统与学生们的性命密切相关，容不得半点马虎。
室内整齐排列着浴缸一样的冷却舱，面积仅容一人，高度到祈夭大腿根，里面盛着半透明蓝色缓沖液。缓沖液内含有大量溶解氧，等人躺下后液体灌入肺泡，用于维持人体细胞的正常生命活动。
每个冷却舱都与地面上的液冷板对接，保证缸内稳定的4摄氏度低温环境——这样的温度可以尽量降低人体的代谢，同时控制义肢在拥有者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保持镇定不会暴动。
液冷循环系统铺满地面，占去一米多高。也正是因此，冷却室的层高很低，大部分学生需要弯腰前行。
如果把耳朵贴到冷却室的地板上，甚至还能听到汩汩水声。
学生一个挨一个进来，有人手欠去打走在自己前面的朋友的屁股，引出阵阵哄笑。原本的“座位”升级成了“躺位”，面积扩大三倍不止。放眼望去蓝泱泱一片，天花板压得又低，显得咄咄逼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