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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主人？你…”祈夭改了主语，“我们不是要被拍卖吗？”
就连祈夭也不能保证自己会百分之百落到骨夫人手里，011怎麽能提前知道最终的得主。
011又摇头，不解释，似乎只醉心于舞蹈，“下面请欣赏——”
它又在狭小的玻璃舱中开始转动，衣袂飞舞，祈夭再看清它的脸时，011已经完全换了一种神态。
眉毛上挑，神采飞扬，像是看见了梦中千呼万唤无数次的情人。
它兴奋地向外打手势，玻璃板上映出一双雪白的臂膀，不紧不慢做着相同的动作。它动情的眼神鼓动它张开双臂去拥抱什麽，一阵大幅度地摆蕩，捞起满怀的空气，甜滋滋地笑。
它不停地旋转，蹬腿，旋转，世界跟着颠三倒四，只有一处不变——他永远留头向那正对祈夭的玻璃。
眉眼中充盈着的爱意愈发浓烈。
随着时间推移，011开始碰壁。祈夭确信这是它有意为之，它截止目前的旋转时长还没到一开始的一半。
先是食指的一个关节，然后是整个指头，然后是手掌、小臂……人体部位乒乒乓乓撞上玻璃，被折弯，刺耳的响声在房间内不断回放。
祈夭不理解这种行为，但不可置否，011机械般重複的动作确实有股怪异的美感，就像生命跃迁于无由的亢奋与极致的悲伤之间，超脱不出轮回。
祈夭下意识夹紧小臂按下鸡皮疙瘩，锁链碰撞得叮当作响，但远不及011那边频繁。
一次次玻璃与关节处的撞击后，011的目光变得惊异，难以置信，紧接着是难以遏制的愤怒，最终它像被困在屋内的无知鸟儿一样“哐”一声撞上玻璃！
金链跟着祈夭一哆嗦！
对面，舞蹈以倒地不起的绝望落下帷幕。
纳喀索斯
祈夭瞳孔收缩, 过了好半晌才缓过来，“这舞曲叫什麽？”
“纳喀索斯。”
011站起身，恢複无机质的平静, 一板一眼介绍道，“一位古希腊神话中的神。”
“他曾爱上了自己水中的倒影。日複一日对自己如癡如醉，又因无法得到他而绝望, 最终跳入湖中而亡。”
祈夭：“…海城没有海，也没有湖。”
011：“有定江。”
祈夭抿唇反驳：“江上波涛汹涌, 怎麽能看清倒影呢？”
011卡顿几秒, 问题已经超出他的能力範围，遗憾道：“抱歉，我只是一个舞蹈仿生人。”
祈夭避开011的目光，一阵凉意在体内流动。他想摆手, 却被金链限制了活动。
“…没事，”祈夭这时也分不清自己在跟谁说话，“没事的。”
011看了祈夭两秒, 又自顾自旋转起来。
空气死寂，但祈夭无法宁静。他冷汗淋漓, 像刚从清澈湖水中被人打捞上来，湖水浸透了衣裳。
他感觉自己忘掉了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到你了。”
祈夭一哆嗦，机敏擡头看向011, “嗯？你刚刚说什麽？”
“嘿, 这边，是我。我说——到你了。”
祈夭寻声向门口望去，这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不是011。
工作人员已经换了一个, 但制服是相同的暗红色。他的手划过操作屏，祈夭所在的金笼缓慢加速向外运动。
出门前, 祈夭偷偷与011挥别，它没理自己，依旧转着。
好吧，别指望舞蹈仿生人有太好的视力。
祈夭按照既定路线行进，他所在的预备室属于最高档，跟主拍卖台离得很近，啃两口馒头的时间都不够。
在十几米的巨大红色幕布下，他眼睁睁看着前一件拍卖品被卖出天价。祈夭下意识想呼噜把脸，又被金链阻止。
他嘴角一撇。
真是…烦死谁了。
“17号先生叫价六十三万整，有谁加价吗？”
“23号小姐出价六十五万髓！有人跟吗？”
“六十五万一次，两次——”
“咚——”
一锤定音！
“恭喜23号小姐，以六十五万的价格拿下我们的七号拍卖品！”
场下喧闹着，祈夭不清楚衆人是在对17号先生的嘲弄还是对23号小姐的祝贺，反正一直吵吵嚷嚷，哗啷啷一片响。
最终，科技压倒性的力量强于一切。拍卖师清了清嗓子，扩音器将他热血的声音準确送进每个人的耳朵。
“接下来是场重头戏，活物拍卖不罕见，但这次的绝对称得上极品！”
“有请——我们的八号拍卖品！”
一束强光从顶打来，祈夭眼睫毛忽闪忽闪，蕩起的微风将整场的浑浊都吹走，沁着人的心脾。
他毫不避讳地仰望全场，前两排的贵客有单独的包厢，单向玻璃作为介质阻隔视线继续向内探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