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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为什麽祈夭主动断开连接,不想完全进入深网。祈夭自认可以承担来自深网的压力,但也无法做到同时控制两幅身体。
现实生活中的身躯无人看管,这样的局面太过被动,无异于把自己的命全权交给老天。
祈夭抿唇,左手固定住锁的位置,右臂灼灼蓄力,準备抓握。
与命相比,赔点钱他也认了。
门前那双眼睛突然睁开,无喜无怒,只问:“为何不进深网?”
祈夭擡头与一只眼睛对视,“我怕死啊。”
“…你进去,我保你现世平安。”
祈夭手上劲一松,后退半步,语气却不放松,“我不能用蛮力打开吗?”
眼睛提示道:“一把锁三十万。”
祈夭面色微凝,点头,自问自答:“行,我不能。”
虽然有虚高的成分在,不过这麽多年来,祈夭第一次遇见会强行拉人进深网的设备,价格高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祈夭再次抽出连接器,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地躺好。
//Root
//Enter Deep Web World_请求
(进入深网_请求)
//Enter Deep Web World_请求_成功!
画面一转,当祈夭再次睁眼时,世界已经全白,那是一种无机质的颜色,让人迅速联想到死鱼上翻的眼球。
世界上最恐怖的就是未知,而现在祈夭就在被迫接受着未知的一切——无神无感。
他落入一片虚无。
牛顿第一定律证实着惯性参考系的存在:落叶参考树梢向下坠,飞鱼参考海面向上跃,但此时此刻,祈夭没得可参考。
他好像身处在千万世界里第一个惯性参考系的绝对空间里,只剩空蕩蕩的意识。
事实上,这世界并不似看起来这样空旷。只不过所有物品都坍塌成了点和线、一个数字,或是一串字母。
代码仿佛核外电子一样无序地跳脱,空气也因此浮动。比起颗粒分明的老式电视雪花屏,这更像夏日的灼灼热浪,柔和但强硬地把视线扭曲。
外来者的入侵并没有对它们造成影响。或者说,由于原本就运动得太没有规律,所以就算産生了影响也看不出来。
祈夭静静站着,浑身上下只有眼睛在转。
片刻后,五光十色的粒子从他体内涌出,少年泛起光,成为一片璀璨,仿佛蝶翅上的鳞粉一样四散开来。
身形原地消失——又在八米开外突然出现!
半秒过后,再次消失,向又一个八米瞬移!
消失、闪现!消失、闪现!一类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发生的现象却在此刻真真切切发生。
空空——
忽然,机械性重複的周期被打破,祈夭调转方向,双臂同时向前一握,青筋鼓胀,用力抓住了根隐形的把杆。
【密码:******* --破译成功!】
【已获得开门权限】
【已自动解锁】
“嘎巴”一声脆响,代码所化形的横杆被折断的同时,祈夭重返现实睁开双眼。他的眼白与角膜缘间隔清晰,这是赛博精神病未发作的证明。
向内收缩的瞳孔中犹存刚刚的兴奋与狠厉,虽仍是灰蓝色,此刻却泛了点粉,似破冰的春河,鼓浪喷沫,极具攻击性。
“操…”祈夭发狠压住太阳穴,仍止不住窦窦跳着。
他撑起身,不再伸手拔出连接器,只一甩,缆线像鞭子一样狠狠抽中左臂,随即毫无抵抗力耷拉下去,被迫收回。
从虎口到小臂,突兀浮出一行红肿。受害者,或者说,施暴者本人却置若罔闻。
祈夭能感受到火辣的疼痛,但更胜一筹的是那疼痛带来的快感。心髒振幅厉害得像要沖出胸膛,这感觉让人醉生梦死,他几乎想再用些力,再赐自己一鞭子。
想法有些变态,不过祈夭已经习惯。每次他进入深网后,内心总会异常暴戾,像是跟那群代码有血海深仇一样。
直到入侵结束后三五分钟,他才能恢複理智,寻回常日的冷静。
不过对比其他人致命的不良反应,这种情绪变化就被衬得微乎其微,再友善不过了。
祈夭嘴唇紧绷,等大脑彻底冷静下来后才轻松拽掉已经开啓的锁。
门前那双赛博凤眼满意地闭目,投影消失,祈夭推门而入。
“闪蝶。”
门后是一宽敞的过道, 莲花台作灯,映着祥和华丽的黄光。两檐悬下来一串串相互勾连的五帝钱,墙上浮雕刻出八吉祥纹样, 样式重複却不显繁杂,并不咄咄逼人,反而让人静下心来。
祈夭绕过几乎奢靡的装饰物和佛帐, 迎面有三尊巨大的佛像。中间那位最为显眼,全身由高级金属材料构成, 细致得连皮肤纹理都清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