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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做梦能爽一把。
艾奥说完自己都不信,笑出了声。祈夭倒没发表评论,只问:“盾哥,你以后的代号是什麽?”
艾奥摆手,“不是我定,一种什麽智能分析机定的,用什麽AI测定,反正是高级玩意儿。”
他突然笑几声,“我只吃过猪肉,可没见过猪跑,哪里认得什麽动物?”
目前工厂里的肉大部分是人工培育的,由细胞团分裂分化而来。活生生的动物反而比加工类生肉更稀有。
好巧不巧,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吠。
——汪!
祈夭耳朵一动,骤然向窗外看去。
定江
祈夭面色惊变, 突然起身,“盾哥,我有事先走一步。”
艾奥指向一侧, “诶!门在那边——”
劲瘦的手臂撑上窗,江风带起外套,少年在无意间露出被湿汗与衬衫勾勒出的肌肉线条。
他利落地侧翻而出, 几乎刚落地就弹射起步,等出去三五米了, 艾奥下半句才出口:
“你小子…是真他妈不走寻常路啊。”
在最繁华的大骑士领, 在五光十色的夜里,祈夭沿江飞奔。
江水似兽脊般涌动,一浪接着一浪交叠前行,永不停息。他显然不如江水那样幸运, 没人提前清场,只能一步一顿。街上的人虽然比白天稍微少些,但也远没到可以肆意横沖直撞的程度。
祈夭俯下身子, 蕾丝手套已经在一次次急转弯抹角碰撞刮花,拖出风筝一样自由的长丝, 在风中乱舞。
“站住!”祈夭边跑边发出指令,“呼、呼…二条,立定!”
那机械狗却不似旧日一样听话, 只回望一眼, 转头继续跑。
祈夭轻咛一声,却只能咬牙跟上。
这下好了,本来只是头疼, 现在哪哪都疼。江畔本就湿气大,雨后的闷热更让人香汗淋漓, 喘得厉害。
“二条、我又不怪你!”
祈夭大声呼号,话已出口才想起自己根本没给二条安装什麽高级处理器,也就是说,它没有分析人类情感的能力,自己说什麽都是在对牛弹琴。
不过,它既不亲人,也不惧人,那跑什麽呢?
少年面色潮红,只觉得大脑缺氧,腿脚更缺氧。不知是什麽支撑着他还在苦苦奔走,与二条维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这一人一狗,倒是都有着不俗的素质——不仅是身体素质,还有高于海城人均的道德情操。
他们在光怪陆离的道路上飞奔,却尽量避免与陌生行人的接触,也不碰倒任何蔓延到街上的小铺。这样的追逐让大部分人只是惊呼而并不怒骂;其余一小部分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干脆把惊呼也省去了。
“二条…你站住呀——”
又一次拐角,脱线手套被突然伸出的示意牌勾住,祈夭一个趔趄,摔进街角,话音染上点哭腔:
“我不要你还钱,也不限制你自由,只要你把那绿本还我就好。我只…”
他整个人抖起来,刚从定江里溺水捞起来一般剧烈喘息着。
“我只是不想再忘记任何东西了…”
匆匆行人之下,一清瘦少年攥紧拳头,蹲在路边落泪,祈夭从未在大庭广衆之下如此失态过。即使没有号啕大哭,外洩的悲伤也足够令人心疼。
…挫折重重,举步维艰;
仓促告别亲人,近距离目睹暴毙;
背叛,湿热,酒醉,身乏。
真他妈操蛋的世界。
更可怜的是,祈夭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距离最终目标是那麽遥远——把自己都搞得这麽狼狈的人,真的能把别人拉出苦海吗?
“救世主”,好一个宏伟的理想。但似乎他站起身够不到,踮起脚够不到,一级一级爬天梯,也望不到尽头。
没过几秒,祈夭突然止住哭泣。他站起身,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满脸淌泪,又擡腿沖出去。
不对!他觉察出不对!
风替他擦净眼泪,又温柔地送来片刻清明。祈夭定眸望去,果然,二条就在街角处。
祈夭腿部没有改装义肢,随着位移增长,体力不支,速度的减慢是不可避免的。但二条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只要能源足够,它可以一直保持最高速前进。
两者之间永远不近不远的距离,让祈夭猛地从游离中惊醒——二条有意减缓速度等自己追上,会不会是别有用意?
引路?它想带自己去什麽地方?
二条见祈夭赶上了,撒腿就跑。祈夭冷哼一声,心森*晚*整*理里到底有些膈应,慢悠悠擡腿跟上。
就这样怪异地,潮湿与氤氲刺激着耳膜,一呼一吸间,耳边嘈杂的人群静下来。建筑群从杂乱变得规整,最后只剩摩天大楼林立两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