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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大部分人也只能遇见一次嘛。”艾奥舔舔下唇,又干又白,跟旱裂的地皮一样,“没时间给你害羞,人和人错过了就难再见了。”
祈夭接话:“怎麽说?”
“干我们这行的大多都是孤狼,遇不遇见全凭运气。噢,错了,这俩小机器人儿除外。”
艾奥又乐呵几声,祈夭听出来其中有些苦涩,但更多的是洒脱。
地球脐带联盟成员只在乎利益,统一“唯利是图”的信条让他们不分谁高尚谁低贱。即使相互心里都明白做不成真朋友,也不妨碍做暂时的狐朋狗友。
没皮没脸搭个伴,对谁都好。
这酒厂大院算不上市中心,离郊区近,车子快速驶离海城,彩光霓虹赶不及车轮。
出城比进城容易得多,祈夭那时正侧头看着窗外的贫民窟,眼前突然一片黑,等亮过来再回望就只剩下一堵熟悉的高墙——海城的城墙。
“出城跟窜稀一样通畅”,夏威尔这样评价。
冬青闻言咳嗽起来,机械体不用清嗓子,“咳咳”声只剩下警告的作用。
夏威尔撇嘴,打消继续恶心别人的壮志。
冬青显然已经习惯看他摆脸色,心情没受到任何影响,转而跟祈夭搭话:
“祈夭,你为什麽只戴右边一只手套?”
祈夭还没来得及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夏威尔率先“贴心”地给出答案:
“忘了吗?人类左手有连接器,戴了手套线路就抽不出来了。”他啧啧几声,“人家可是骇客,靠这玩意儿吃饭的。”
冬青的语气波澜不惊:“这个接口完全可以用接入舱上位代替。”
“你管他呢?说不定祈夭习惯了,人家爱用啥用啥。”
夏威尔语速逐渐加快,机关枪一样叭叭出来,“要我说,你真该请请缓存了,该忘的事不忘,不该忘的事全扔脑后了,哪能这样!噢靠——完了完了,基础维修这些事应该在城内办完的,现在出来了,到哪去找维修点啊……”
祈夭瞥了眼夏威尔,清缓存又不是什麽急事,这话说得跟他再也不回海城了一样。
他们不是祈夭,家不在郊域。像冬青、夏威尔这种品质的仿生机器,方圆百里,只有海城的技术和财力能够轻松産出。
“……”冬青顿了顿,理性评价,“夏威尔,你太紧绷了。”
事实确实如此,出了城门后,夏威尔明显躁动起来,像只离水的,四处蹦哒的蛙。
冬青继续道:“这并不利于任务执行,我想你最好暂时把情感芯片摘离。”
隔着祈夭,冬青望着夏威尔,夏威尔望着窗外,车辆后排没人再说话,气氛微妙而尴尬。
前排,唐忆安忽然一笑,撩动长发,啧啧称奇:
“第一次看见俩机器人有来有往地打情骂俏,跟小情侣似的。”
冬青张口,话还没吐出来,夏威尔争着出声:
“你闭嘴!”
他甚至急出了电音,破锣一样。也许是不想让唐忆安误会,也许是不想听冬青解释。
只见唐忆安的秀发一抖,大概是被吓到了。
缓了几秒,他不甘示弱地爆发出比夏威尔更恐怖的音量:
“呦!这狗杂碎,吼你妈呢吼!”
唐忆安一点就着,口无遮拦,带着海城人特有的嘲讽语气,“一看你们就是富贵人家的看门狗,夹着尾巴灰溜溜逃了出来,怂逼!我他妈没把你举报了就算仁慈……”
“诶、诶诶——”
队长艾奥见气氛不对,目视前方道路,强行打断唐忆安,主持大局,“两位两位,差不多得了,差点没把我眼睛吼瞎咯,那样咱都得死在半道。”
唐忆安粗气呼进呼出,眼神逐渐清明,才反应过来什麽,用手狠狠锤了锤自己脑袋。几条发丝卡在金属指关节的缝隙里,被粗鲁地连根拔起。
他的嘴唇战栗,鼻孔像气球一样放大缩小,似乎用尽全身力量也没能控制住。
“我……”唐忆安转瞬间便心身俱疲,虚弱道,“…抱歉。”
气氛稍缓,回归宁静,这时候,再没人会嫌弃冷场了。
夏威尔最终还是没听冬青的话把情感芯片取出来。他默默把头靠在窗边,眉头紧锁,闭上眼。
吉普车在贫瘠的大地上高速运动,飞扬的散土不断拍打车窗,挤不进来,徒劳地发出“沙沙”的悲鸣。
…我恨。
冬青,你瞧见了吗?机械除了装在人身上的义肢,剩下的无论去到哪都遭人唾弃。人类与机器的身份差距已经刻骨铭心,你说我们该追寻平等的自由,可是
有风无风,都不自由。
到什麽山唱什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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