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煊中考后,薛冰像小时候一样,把他和霍致合叫到桌上,准备谈话。
这次不同于当年,薛冰与霍致合并没有坐在一侧,而是和霍煊坐在一侧。
霍煊起初严阵以待,他们家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他的中考和填报志愿,但他又觉得填报志愿没这么重要,值得他妈开一次家庭小会。
但薛冰开口就是:“霍煊,我们要说的不是你的志愿,是你爸爸霍致合背叛了我,背叛了家庭。”
霍煊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爸,不懂为什么他爸会出轨。
霍煊以为是短暂的出轨,毕竟他爸爸也很帅气,还是小提琴教师,被人追求也很正常,不过是男人都会犯的错嘛,他能理解他妈妈的悲伤,但是他爸爸也认认真真陪伴了妈妈这多年嘛……
没等他开口为他爸爸说话,薛冰就打开平板电脑,划开相册,让三个人都看清了里面的内容。
霍致合牵着一个漂亮女人的手,身边跟着一个看上去和霍煊差不多大的男孩,三个人在某处商场看小提琴。
霍煊愣住了。
霍致合有些羞愧,但更像死猪不怕开水烫,脸上没什么表情了。
薛冰平静地滑动相册,除了这张之外,女人弹钢琴的照片,还有男孩拉小提琴或弹钢琴的照片,以及一些布置温馨,三口之家,却不是他们家的照片,墙上挂着的合照甚至有霍致合亲吻女人的照片。
薛冰合上平板电脑,又拿出两本离婚证:“霍煊,我和你爸爸在一个月前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煊夺过离婚证,上面是单独的照片,下面是姓名性别和编号等信息,具体时间是他一模二模中间的某天。
薛冰拿回离婚证放到桌上:“霍致合净身出户,带着他所有的小提琴走,你跟我生活,让他回到他热爱的生活去吧。”
“为什么啊?”霍煊大喊,变声期的男声粗哑难听,像他爸爸教他写作文时候的比喻,小提琴家在初学者阶段总是容易发出锯木头的声音,刺激人的耳膜。
霍致合沉默着,躲开儿子愤怒的目光。
“我们聊过了。”依然是薛冰开口,“因为你爸……霍致合始终没能在小提琴领域获得成就,只是一个普通课外班教师,而我则是知名央企高管,每个月的薪酬福利待遇远高于他,让他逐渐产生了诸多不忿。”
这是霍煊听过的,他妈妈最冰冷的声音。
“但一开始不是这样的,霍煊,你知道,我和你爸爸是熟人介绍认识的,我刚进入央企,霍致合也才成为老师,我们很快恋爱,结婚,有了你。”薛冰深吸一口气,“但是你这个弟弟,他今年初三,和你同一年中考,只比你小三个月。”
薛冰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一丝崩裂:“霍致合孕期出轨,他孕期出轨!”
“……”
“我和你爸爸也聊过了她的身份,是他当年的同学,本来也藕断丝连,在我怀你的时候,他们又有了他。”
霍煊想起那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眉眼之间确实很像他爸爸……
“他叫霍如歌。”薛冰说,“他比你有音乐天赋,你拉琴半年了还像锯木头,霍如歌三天就能拉出调子,钢琴轻松跨过八度。”薛冰再度点开平板,相册再向后一页,就是霍致合对着女人夸赞霍如歌的记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怪不得爸爸舍不得让自己吃苦练琴,原来是他另一个儿子非常有天赋,他喜爱极了,也就不期待自己在音乐上有所建树了。
最让他失望的,是那句“小煊手也很大,适合拉琴弹琴,但是他实在没有天赋,只喜欢打篮球”。
他爸爸拍他打篮球视频的时候,说过很多次“这大手抓球真稳”,话音里满是自豪与夸赞。
这也暗示他,他爸爸从没掩饰自己出轨的事实,而霍如歌一家也从始至终都知道霍煊和薛冰的存在。
她在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地当小三。
还有那句“没关系,还有如歌呢,他可是全部继承了我们的优点,还有很不错的音感,在咱俩的学生里,他是最好的”。
他们也很爱霍如歌。
霍煊不觉得这是“男人都会犯的错”了,这是赤裸裸的背叛。他也想不明白,他从未觉得霍致合敷衍或不爱他,霍致合凭什么能做到每个人他都喜欢,他都爱。
“吸引霍致合的东西太多了。”薛冰总结,“比我温柔,社会地位不如我的女人,聊得来的兴趣,更令他满意的儿子,脚踏两条船的爽快,每一个都令他沾沾自喜。”
“薛冰,你差不多得了!”霍致合突然低吼,“我还在呢!”
“就是说给你听的!”薛冰猛地站起来,“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
“你每次都和小煊讲那么多大道理,他听得懂吗?!他真爱听吗?”霍致合也站起来大吼,陌生得令霍煊感到茫然,“你为什么不能听听我的意见,前些年我爸妈没了,你拉着他谈什么死亡什么活着,他记得住多少?为什么不能说我爸妈是回到天上当天使当星星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的对话确实记不清了,但那让霍煊认识了什么是死亡,让这个神秘的,黑色的词汇变得好理解了,让他更加关注彩色的生活。
他现在长大了,对青少年热衷的好奇的“自杀群”“自残群”敬谢不敏,他热爱每一天的生活,虽然也有不高兴的时候,但他很快就能调整好情绪,不会太沉溺于悲伤,他会接纳。
“不是!”霍煊也一下站起来,把薛冰挡在身后,“我妈没错!你可以说爷爷奶奶去当天使,这样和小孩说也对,但我觉得我妈也没教育错,我妈把生死的教育放到第一位有什么错!天大地大,生死最大!对人来说,没有比生死更大更重要的事了!”
霍致合被霍煊的咆哮镇住了。
霍煊想到他那么崇拜的爸爸居然出轨,还惋惜他的天赋,伤心得红了眼眶,眼泪往下掉,越说越激动:“你出轨你还要和我妈讲道理,还要说我妈做错了,你凭什么!他!他跟我一样大!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妈会不会知道,会不会难过!你说你爱我妈,你根本就不爱!你就爱你自己!我以前那么崇拜你……但我以后绝不会像你一样!我要喜欢我就喜欢一个,我喜欢她喜欢到我老我死!”
霍致合被那句“以前崇拜你……以后绝不会像你一样”狠狠伤了心,脸上露出很明显的震惊和难过,半天没有反应。
“你伤心什么?”薛冰哽咽的声音从霍煊身后传来,“你说儿子没天赋,夸霍如歌,你想过小煊会不会难过吗?他从来没瞧不起你,是你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我和小煊没有夸过你吗,没有在意你吗,没有爱你吗?”
室内短暂地陷入安静,三个人急促的呼吸声显得极为刺耳。
薛冰再开口时,语气平静了许多:“霍致合,我以为我不会再难过了。今天本来没想闹这么大的,你的东西也早就搬得差不多了,现在收拾收拾剩下的,走吧。”
“……”
薛冰最后对霍致合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致合沉默地收拾东西,除了一个行李箱,还有五把小提琴。
因为要伪装成尚未离婚的样子,放在外面展示的小提琴他都没有拿走。
霍致合将自己的门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最后又看了看薛冰和霍煊,将门带上了。
随着轻轻的撞门声,薛冰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霍煊沉浸在爸妈骤然离婚的事实中,看着关上的大门眨了眨眼睛,突然大步过去拉开门,门外是安静的走廊,什么人都没有。
他爸爸真的走了,一向乐观坚强的妈妈坐在沙发上无声崩溃,眼泪流不完似的拼命往外涌。
“妈……”
薛冰匆忙擦了擦眼泪:“没事,没事……”
可眼泪不是几句没事就能止住的。
霍煊抿着唇拿来了纸,嗓音沙哑道:“没事,妈,有我呢。”
“听到你维护我,我很高兴,你长大了。”薛冰仍在擦眼泪,“妈也爱听你说以后只爱一个人的话,所以答应妈妈,喜欢谁,就跟我说,就算是高中早恋,也可以告诉妈妈,这些都不是问题,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煊点头。
薛冰又缓了缓情绪,才说:“有些人忠诚于爱情,他们为爱情心动,伴侣换了又换,像游戏人间;有些人忠诚于伴侣,也许他并非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们永远善待伴侣;有些人忠诚于家庭,他也许平庸,无能,但他永远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善待家人;有些人忠诚于自己,做什么都先考虑自己,即便有些事对其他人来说并不是好的。”
她用手点了点霍煊的心口:“我以为霍致合至少忠诚于家庭,现在看来,是他自己。你呢,霍煊?”
霍煊很诚实地说:“不知道。”
“没关系。”薛冰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时间还还早,我们一起等好吗?”
“嗯。”霍煊抱了抱薛冰。
薛冰吸了吸鼻子:“对不起啊,儿子,以前和你说说谎不对,结果我自己还骗你。”
霍煊安慰道:“没关系,妈,谁没说过谎呢?我们也没有天天说。”
“真会替我说话。”薛冰心情放松了些许,“霍致合说,所有的事情都有前奏,很对,这次是我没听见,现在,余韵也结束了。”
薛冰最后一次用霍致合的比喻说:“开始新的乐章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冰敲敲桌子,让霍煊抬头,她问道:“对于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霍煊没敢说在车上啃聂颜之嘴巴的事,只说去酒吧玩,偶遇老师,被老师抓住送了回来。
薛冰一眼看出霍煊在说谎,沉思一会儿,没有揭穿,毕竟儿子的恋爱细节她不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叹了口气:“也算是我的错,以前没和你聊过关于爱情的话题。小学呢,肯定不合适的,我也没见你对哪个姑娘多看几眼,也就幼儿园时候喜欢追着小姑娘亲……”
“哎,妈,我都忘了……”
薛冰笑起来:“初中和高中呢,你一心扑在篮球上,和你关系好四个人里,三个爱打篮球,另一个大大咧咧,压根没把自己当女的,我用不着和你说这些。”
霍煊:“……”
薛冰:“上大学了,也没见你开窍,所以昨天你说自己恋爱了,我其实还挺高兴的。结果昨晚你就给我个惊喜,我问你,霍煊,你怎么追的你老师?”
霍煊沉默了。
怎么叫追?他其实并不知道。
他以前从未喜欢过谁,告白的女生都拒绝了,毕竟,她们又不能陪他打篮球……而回想那些追求的手段,无外乎送早饭,给他讲题,球场递水,课间找他说话,周末约他逛商场吃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哪个也没对聂颜之做过。
就只有前天球场飞起那一脚。
反倒是聂颜之,让他留宿,借他衣服穿,送他回家,关照他。
可这肯定不是在追求他,而是在尽一个长辈,一个老师的义务,挂他科那件事更是作为老师的责任。
薛冰又忍不住叹气了,瞧他这面目表情严肃努力回忆的样,越想脸越垮,应当是没正常和对方接触。
昨晚霍煊张口就是“我对象”,真是女朋友也得让他吓跑了,更何况还是个男人……聂颜之能把话说全了再离开,算他镇定。
不过聂颜之昨晚虽然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却也把霍煊送回家了。
大学就算是辅导员,也没有初高中老师喜欢“当妈”,许多代课老师和学生关系淡薄,一学期上完,学生未必认得全,更何况“酒吧偶遇”还“把人送回家”了。
她这傻儿子,从来没开窍过,估计没发现聂颜之大约对他也有点意思。
“我知道了。”薛冰无奈,“你啊,真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想让人家喜欢你,你得先让对方觉得你好,你值得,对吗?聂老师现在觉得你好吗?”
霍煊不敢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吗?”
“有,篮球。”
薛冰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惊恐:“你喜欢他不是因为他会打篮球吧?”
“不是不是,妈,不是!”霍煊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惹人误会,“巧合,妈,是巧合!我还是前天才知道的,聂老师在球场跟人打架我,我上去……”
不对,他是上去和同学打架了,这事不好让他妈知道啊!
“说啊,上去干什么了?”薛冰追问,“上去帮你老师打架了?你挺厉害啊,霍煊,还帮老师打架呢!”
霍煊不敢吭声了。
“打赢了还是打输了?聂老师怎么说?”
“……打赢了。”霍煊小声回答,“聂老师让我别再和人打架了。”
薛冰也是无奈极了,没再多说:“你说你喜欢你老师,但你对他一问三不知,说要追人家,这话可信吗?”
霍煊茫然地说:“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不妨向后退一步,看看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是他身上的哪些特质吸引你了?还是认为他好看,想要得到?还是没有分清崇拜和喜欢?”薛冰喝了口水,“一见钟情你听过,那你听过人生若只如见吗?”
霍煊听过,也明白。
薛冰顿了顿,才继续说:“追求一个人,要和他在一起,不能总是自己向前,那不是追求,那叫逼迫。你要学会有来有回,有进有退,也要了解他的喜恶。如果在此过程中发现对方的缺点,且自己不可退让,及时离开也是没错的。”
这点霍煊记得,很久以前他妈妈就教过他及时止损。
虽然后来他发现这件事并不容易做到,但相比于同学们的情况,他仍要好上很多。
“霍煊,爱情是两个人的互动,不是一个人的付出。”
后来薛冰还说了些别的,举了例子,霍煊跟着点头,实际全没听进去。
他想不通聂颜之的事,也在顺着他妈给的思路思考,随后他意识到,他和聂颜之之间,说复杂,是他搞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所发生的事,说简单,不过是一个他醉酒后突然回忆起来的亲吻,和昨晚的意外。
只是个吻罢了,对于成年人来说算什么?
成年人还搞一夜情呢。
霍煊难过得要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趴床上盯着自己和聂颜之的对话框发呆,输入“对不起”,删除;输入“聂老师”,删除;输入“衣服还在我这”,删除……
霍煊措辞十多分钟,在对话框里写了七八遍“对不起”和“聂老师”,一句也没成型。
昨晚是他错,道歉是怎么都要说的。
眼见到了该返校的时间,霍煊一咬牙一打挺,写道:【聂老师,对不起,我昨晚还以为是做梦。你借给我的衣服还在我这,明天我拿给你吧,洗干净了。我以后也不会再那样了。】
闭上眼睛冷静一会儿,霍煊问他妈妈要了个纸袋,单独装好衣服,才开始收拾自己要带走的东西。
等他上了公交,才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聂颜之知道他不是做梦,现在这么说,很像不愿负责的推辞。
消息都是快一小时前的了,早过了撤回的时间,而聂颜之也没有任何回复。
好了,现在说什么都像解释和开脱了。
霍煊瘪着脸到宿舍,吓得舍友以为他得绝症了。
霍煊飘着回答:“不是绝症,是无妻徒刑。”
舍友:“???无期徒刑?干啥坏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失恋了。”
正在背单词的舍友猛地抬头:“什么玩意,你?你什么时候恋了?”
霍煊不答了,爬上床装死。
临近睡觉,聂颜之的回复才来:“明天中午食堂见吧。”
聂颜之发的语音,语速有些慢,声音比平时低沉,结尾还有很重的呼吸声,霍煊没忍住又听了一遍,才从里面听到浅浅的醉意。
霍煊:【哪个食堂?】
“一食堂,小炒那边吧。”
聂颜之平时上课,声音大多从音响里传来,音响质量差,声音严重变形,近距离和他们学生说话时,语气里又总带着笑,也很温和,这样压低声音慢慢说话,有种霍煊说不出的感觉。
霍煊揉了揉耳朵,干瘪地重复:【老师要吃小炒啊?】
“嗯,怎么了,你不想吃?”
霍煊皱起眉,在床上扭了几下:【不是,吃什么都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明天上午没有课,你几点下课?”
霍煊又蠕动几下,也想发语音,但宿舍里还有其他人,他怕被人发现对面是聂颜之,只能继续打字:【十二点下课,老师等我会儿吧】
“想吃什么?我先去点。”
今晚的聂颜之好像格外有耐心,只要他说话,聂颜之就会回一句语音,不紧不慢跟他闲聊。
这就是醉酒的聂颜之吗?
霍煊想起自己的酒量和聂颜之的区别,放弃了找聂老师喝酒,要看聂老师醉酒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