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又被太子妃一党认为,谢家这么做是要带着太孙向安荣皇贵妃的势力投诚。
本就破裂的关系变得针锋相对起来,就在两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一方庶出皇子的势力说是找到了太子妃与人私通的证据,怀疑太孙不是体弱多病的先太子留下的遗孤,打着维护正统名义造反了。
而谢怀拙的死,更是其中一环设好的局。
太子妃一党将计就计,并未立马澄清真相,而是想藉着庶出皇子的势力一同清理掉谢家。
就在谢怀拙计划将太孙转移到他处的时候,下属送来关有意谋害太孙势力提前行动的消息,结果未能准备周全的谢怀拙带着不多的人马提前进宫,就此步入安置朱雀门的陷阱,永远丧命于此。
庞家就是先太子妃一党的内应,是它向谢世伯提供了假消息,他们如今就是不想让你起势清算,才会对你百般设卡,宋霄炼长篇大论一堆,终于忍不住直接拿起茶壶对着嘴猛灌一通,然后笑笑道:但你要问,你们谢家还得罪了谁,那我就不清楚了。当年那些事,牵扯的可不止一家。
你要想知道谁还与你家有仇,那还有得查,但是过去这么多年,许多知情的人都剩的不多了,更何况还有庞家在后清扫痕迹,怕是不大容易。
谢留:京都多年前,几大势力中,有没有一户人家姓盛。如今有一个子弟叫盛云锦,你替我从这方面查起。
宋霄炼摸着下巴回忆了下,摇头,要说以前,京都高门中都以王谢两家势力为首,中上些的便是本家在江陵的卢刘氏、张章氏、陈李氏其次便是我与徐亦尘宋徐两家,后面大多都是小门小户,姓盛的倒是不多。倒是现今,官场有几个姓盛的,就是不知是不是同一家了。
此时,旁听许久的徐亦尘终于进来,在两道早已发现他的锐利目光下,道:我知道,你说的盛云锦,是不是在京都书院读书的书生,他叔伯是琅轩王的客人,我曾在宴请上听说过此人。
胭脂在去前院正厅的路上,不巧与牵狗的谢愠狭路相逢。
她多日没有在正院露过面,更不曾和谢愠他们一起到正厅用早食,今日难得出现在这,不仅迎来他惊讶而抵触的目光,还收获了一句早已预料的风凉话。
谢愠: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躲在我兄背后不敢出来见光。
胭脂下毒的事,始终是他们当中的一根刺,比她送谢留去参军,还有过之而不及。
想必她也知道,难以面对他们,胭脂才藉着生病一直在内院偷闲。
这回大概是因为谢府多了个女子,她沉不住气了,这才抛头露面,免得家中都忘了还有她这样一个夫人存在。
胭脂没理谢愠的挑衅,她病刚好不久,不耐寒,外头风吹得面颊生凉,她不好多待,干脆先进屋躲风。
只是在踏进屋内那一刻有些愣住,后脚比前脚要慢了许多放下来。
她看到本该待在南院的云徊,就跟她才是这个府里的夫人一样,站在谢伯卿的身旁递过去一双干净筷子,对胭脂的到来毫不见怪,依旧神情自若淡定地问谢伯卿,您还想听郎君什么事,奴家一定知无不言。
胭脂不解,那天谢留走后,云徊追了出去,他们二人说了什么,胭脂无从得知,她也没有特意去打听。
只是现在来看,难道是谢留允诺了云徊什么,答应让她留下,才使得云徊这么有底气出现在谢伯卿跟谢愠的眼前,还做出一副周到温柔惯会照顾人的样子,对她视若无睹。
阿翁。胭脂插嘴进来。
她眼神有些微试探地看向谢伯卿,在老人清亮的眼睛回望过来时,胭脂莫名又有些心虚地闪躲开。
她就像做错事的小辈,很怕谢伯卿的苛责。
对胭脂来说,谢伯卿与她也有着非凡的意义,她跟谢留、谢愠,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谢伯卿虽然年老,但在教导和吃穿上,从未亏待过她。
甚至读书识字,她也跟谢留谢愠上着一样的课,听着同样的文章。
兴许谢留训她,胭脂还会不服,但谢伯卿要说她做错了什么,胭脂还会听上一二。
她等待着对方会跟子孙一样的反应,冲她发难,但出乎意料的,谢伯卿并没有当着旁人的面对她冷嘲热讽,和出声训斥。
谢伯卿:听说你小病了些时日,既然病好了,就不要再贪凉,出了屋外该多穿几件衣裳。
说完,他端起碗,谢绝了云徊的伺候,自己拿起勺子舀着碗里的云吞。
胭脂以前会觉得谢伯卿偏心两个孙子,拿她一直当外人一样对待。
但这回,在变了脸色的云徊面前,胭脂诧异又疑惑地看着谢伯卿,有些高兴自傲地认识到,可能在谢伯卿心中,她还是有些不同的。
胭脂那股愧对他的羞耻感褪去不少,声音也大了起来,我知道,我晓得的,多谢阿翁关心。
谢愠在她背后冷哼一声,然后面色铁青地挨着谢伯卿坐下。
他至今不能接受,他兄跟他翁对胭脂的态度,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原谅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谢伯卿:你也坐吧。
胭脂跟谢愠同时朝云徊看过去,就听谢伯卿道:你是灵官请到家中的客人,不是府里的奴仆,这些伺候不必劳烦你来。
他到底是那种性情大度的老人,说起规劝人的话也不难听。
但触及胭脂似笑非笑的眼神,云徊还是稍微挂不住脸的,感到微微难堪地坐下。
她仿佛做了件热脸去贴冷板凳,吃力不讨好的事。
跟云徊一比,纵然做过错事的胭脂也没有想过将功补过,在早食间大献慇勤。
她依旧自我地跟往日一样,吃着自己喜好的食物,顾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但这也是谢伯卿认知中他看着长大的胭脂。
胭脂陡然抬头,手里的包子皮刚被撕开一条缝,动作就因谢伯卿指名道姓地叫她一声而愣住。
谢伯卿:我今日要出门一趟,你若无事,便与我同行。
谢留有好几日不在家了,胭脂一直没见过他。
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谢伯卿居然不是让谢留和谢愠陪他,而是让胭脂跟着去,只不过不是一早就出门,而是到了晌午等屋外雨停,谢伯卿才派人来叫胭脂。
天呈烟雨色,空气中还透着浸了水雾的朦胧感,石板上的水洼倒映出行人的身影。
在一条屋门紧闭的空巷前,胭脂不再向前多走一步,目光难辨地盯着走在最前面的人。
谢伯卿不像是第一次来这,当他察觉到胭脂不走了,于是立在一处宅门前,指着一个方向平静地道:眼熟么?
阿翁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胭脂扯了扯唇,却发现自己脸都僵了。
谢伯卿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亲自上前敲门。
眼看他这么做,胭脂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转过身苍白而无力地道:我,我先走了。
这是你出生的地方。
谢伯卿嗓子苍老有力,在她身后大声道:年年团圆节,你都要让灵官帮你撒谎,寻一个借口偷跑出来瞧一瞧这里。
这是你家,胭脂。
第31章
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你呢,你为什么不敢进去看看原来住的地方?谢伯卿的声音化作一条长长的昏暗廊道,将浑身冰冷的胭脂瞬间拉入充满回忆的漩涡。
高门大院枝繁叶茂,珠围翠绕,仆从成堆簇拥,身为拥护先太子一党的势力之一,家世底蕴都相当不错。
长夜漫漫,天幕深如墨砚,是胭脂记忆中最难以忘却的夜晚。
府里灯笼燃着猩红的火焰,屋内的窃窃私语好似蚂蚁,无孔不入钻入耳朵。
我观此事反常,似有哪里不对劲。
求助的信号是太孙那头发出来的,有信物为证,知者甚少,亦不可能有假。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