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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梵感觉阵阵心痛。
从林镜轮的办公室出来,郁梵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召集了所有高管开会,宣布公司进入紧急状态,CEO缺席每个部门的负责人需要明确自己的业务目标和决策尺度。
会上,有高管质疑郁梵主持工作的合理性时,他把远星和梵筑科技签订的咨询合同摆到了桌面上,当着每一位高管的面一字一句地将条款念了出来,表明他所需要承担的责任。
“业绩不达标有损我的名誉,你们谁帮我背?”郁梵冷声问。
无声地对峙中,只要再没有明确的反对就是他的胜利。
果然,之后一片寂静无声。
很好。
会后郁梵和每一个部门负责人详谈。
这个时候郁梵已经大致从展晖那里了解到梵筑此时最严重的问题所在——部门之间踢皮球。
业务销售部门对郁梵说,“我们的目标没完成,那是技术部门的问题——是他们产品做得不够好,我们没有核心优势,所以我推销不出去嘛。”
政府关系部门说,“我们宣传推广部做得太差了!没有打出品牌我怎么去搞关系呀!”
宣传推广部门说,“还不是销售部做得稀巴烂——产品都没卖出去,市场占比那么低,我怎么去宣传?!我总不能瞎编吧!”
最后技术部门说,“我们技术国际领先!可惜猪队友不专业,宣传部政府关系部宣传不出我们的好才导致没人识货,可不可气!”
……
由于梵筑采用的管理工具是欧美大厂十分流行的OKR(目标与关键成果法),人性化,富于理想主义,但同时十分依赖自主性。它将员工的工作分为目标,关键节点的结果和信心值。
OKR永远鼓励庆贺人们取得的阶段成果,却并没有针对不能完成目标的惩罚——这使它明显在销售业务线上效果欠佳。
业绩一差,人们往往就会推卸责任。
几天后,郁梵下了一剂猛药。
他将所有部门的管理工具全部改为KPI考核制度,一些工作量无法即时量化的,则在OKR的同时绑定KPI(关键绩效指标),总之,每个人拿到手的钱要直接与公司的业绩挂钩。将相互推诿转为相互监督鞭策。
这自然引起了巨大的抵制和反抗的声浪。有人说他法西斯。
那天郁梵把所有高管聚集到员工食堂里,他很平静地态度说,林镜轮已经缺席公司的管理半个月了,未来还将缺度多久,什么时候会回来——有人知道吗?
自然无人知晓。
所有人陷入一片静谧的沉默。
郁梵说,“他只是半个月不在,梵筑的风气就和之前截然不同——半个月之前大家也都那么踢皮球甩锅吗?”
又是一片沉默。
郁梵接着说,“我很害怕,也不希望,等到林总回来的时候梵筑的业绩一塌糊涂。CEO不在,公司的灵魂不在,怎么落实OKR——你们有信心保障每个人的使命感和纪律性吗?主将不在岂不是人心惶惶?
“有信心可以保障部门使命感和纪律性的现在请举手,只要你举了手,你们部门就可以不采用KPI继续使用OKR。”
“好,现在请举手吧。”
过了三分钟,没有一个胳膊举起来。
展晖坐在郁梵的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郁梵依然面无表情,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随后他低下头去吃饭。
自从这天在食堂吃了一顿鸿门宴,接下来郁梵每天都和高管们一起吃食堂。
这天吃饭时艾米凑过来跟郁梵说,其实郁梵的铁腕手段反而使大家的心安定了下来。
之前公司里传出了很多的声音,有人说林总可能是不行了……而梵筑的一批初创人员是和林镜轮在LA就一起共事的,后跟着他回国,对林镜轮的感情不一般,在那样的流言下这些人都有点消沉。但郁梵的强硬使大家振作起来,似乎郁梵坚信着林镜轮会回来,于是大家也相信了这种坚信,等着他的回归。
艾米说得有点眼睛红红的。
郁梵一阵恍惚。
陆氏将林镜轮的消息捂得很紧,他住院的信息包括后续一点也看不到报道。但是当初车祸现场却是在事故后一小时就见了新闻,虽然后来被撤掉了,但还是有人看见了认出了林镜轮的车,发到了梵筑的大群里。
-这是林总??
引起一片哗然。至今当晚的血雨腥风艾米犹在心头。
郁梵筷子举在半空,半天没动。
他突然想问问艾米,“你有林镜轮的消息吗?”
话到嘴边,郁梵微微叹息,又不敢问了。
又过了几天,在他给陆莲台发不知道第几次的询问消息时。
突然收到了陆莲台的回复。
-醒了。
只有两个字,郁梵反复看了无数遍。
他双手交握撑住额头,缓了一会儿,给陆莲台拨了电话过去。
陆莲台接了。
郁梵来不及思考,便问他,“镜轮还好吗,他什么时候醒的?他是一直昏迷到现在吗?……”
郁梵急切地问了一堆,电话那头的人半天没吱声。
过了一会儿陆莲台说,“他恢复得还可以。刚醒,还不能碰电子设备。”
郁梵无声地点头,“恢复得好就好……太好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林镜轮的情况。
从分手之后半年来,这好像是郁梵和陆莲台第一次平和地交流。
尽管语气都很克制,但郁梵有些热泪盈眶。
陆莲台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严肃地叫了他一声,说,“郁梵,我可以同意跟你分手,也不会再纠缠你了,但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郁梵怔了一下,就听到陆莲台冷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不能跟镜轮在一起。”
“郁梵,那是我亲弟弟。”
陆莲台的声音十分冰冷。
郁梵怎么可以和他弟弟一起呢?
那会时刻提醒他,他们之间还有联接,是不是郁梵还在新的情人身上寻找着他的影子?
——那要他怎么想,怎么放手?
陆莲台强调说,“你不能一边要我放手,一边凑到我身边来啊郁梵。”
郁梵握紧了手机,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第39章 不过是一时冲动
又过了一个礼拜,郁梵每天呆在梵筑的时间比远星还长。
他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甚至占了一个小会议室作为自己的办公场所。他每天都会去林镜轮的办公室开窗户,然后离开时再关上。
这天上午十点零八分,梵筑的大群里,消失了近一个月的林镜轮突然发了一条消息。
-@总经理助理,来J市一趟,把要签字的合同带过来。
郁梵看到这条消息时,手机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他弯腰捡起来,发现自己手有些抖。
他回到自己办公的小会议室,点开了镜轮的微信头像,在聊天窗里编辑了好半天,最终只发出了一句话:还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回复。
-嗯。
郁梵盯着这一个字发了很长时间呆,他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是镜轮在怪他吗,终于怪他害得自己这样惨……
还是他现在连发消息都很艰难……
郁梵不禁心慌郁卒,想说些什么,在聊天框里打的字却一直出错。
然后手机铃声就响了,是林镜轮打来的。
郁梵立即就接通了。
“喂。”
“郁梵。”
终于听到了林镜轮的声音,郁梵无声地咧开嘴笑笑,有点苦涩,“你……”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能听见林镜轮的声音,知道他还好好活着已值得开心。
林镜轮一直在等郁梵说话,听他半天不吱声了,也有点急,“你……刚想说什么?”
郁梵沉默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又问他,“你好吗?”
“挺好的,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他说着顿了顿,也吱唔了,“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