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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时,哮天才又过来,带来一只合欢花戗金细鈎填漆箱,打开来一看,里头塞满了夏日盛装、鞋袜,并一只合欢花纹紫檀螺钿方形首饰盒。
秦桑见了,心髒蓦的就漏跳一拍,“高内侍,这是什麽意思?”
哮天笑道:“殿下赏您的,殿下说您二位是他带进国公府的,就不能堕了他的排场,未免发生先敬罗衣后敬人之事,还请二位换上,打扮一新就随我去拜见灵璧长公主。”
秦桑一听灵璧长公主要召见,再也顾不得其他,暂请哮天在门外等候,自己就挑选出一条折枝莲碧色葛纱裙,一件水红衫儿,外罩一件宝相花大红半臂,穿戴打扮齐整后,就帮着谢婉柔穿戴。
谢婉柔的手抖的不像样儿,盘扣扣不上,急了一头的汗。
秦桑一面柔声安抚一面帮着扣好。
不多时,母女俩就开门而出,哮天见了眼前一亮,并不多言,领着就去了灵璧长公主常用来见客的内花厅。
一路穿花拂柳,又踏上一条四通八达的风雨连廊,从连廊出去,经过一道葫芦门,就来到了一个大庭院,正房门上挂着湘妃竹帘,负责打帘子的婢女瞧见人来,自觉就把帘子高高举了起来。
秦桑搀扶着谢婉柔,感觉到谢婉柔浑身都在颤抖,她不禁也紧张起来,紧跟着哮天进门,低垂头颅不敢稍擡。
“秦夫人,快来拜见长公主。”
秦桑一听顿觉羞窘,拜见长公主要行什麽礼?
这时,谢婉柔却颤着声儿,行了一个标準的叩拜礼,“拜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秦桑一见,忙忙的跟着学,两手交叠在前,头磕在双手背上。
“快扶起来,扶到我跟前,我细瞧瞧。”
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便有个穿湖绿色比甲,戴着金莲冠的贵妇人走来,含笑将谢婉柔扶了起来,轻推到上头。
秦桑连忙跟着起来,微一擡头便瞧见上首榻上坐着一位年老的贵妇人,头戴赤金缉米珠五翅衔红宝石凤簪,穿一件紫丁香色氅衣,通身气韵既尊贵又和善。
“他们与我说了,让我辨个真假,你一进来,打眼一看,再又跪下一行礼,我就知道是你了,错不了。”灵璧长公主抚着谢婉柔的手,感慨良多,“记得头一回见你,你正坐在柳荫下,膝上搁着一笸箩的玉簪花,你正摘花蕊,我问你摘花蕊做什麽,你说要做玉簪花面脂,小小的少女已是出落的玉人一般,让人一见了就忘不了,这些年可是受苦了吧,可怜的孩子。”
谢婉柔掩面哭泣不能言语。
秦桑亦红了眼睛。
灵璧长公主跟着掉泪,侍立在侧的次子媳妇沈氏连忙上前,笑道:“母亲且别忙陪着哭,您往那儿瞧瞧,那小姑娘?”
灵璧长公主拿帕子拭去泪水,定睛一瞧,便笑道:“婉柔丫头,这便是你女儿桑女吧,有你年少时的影子,这眼睛不像你,又水灵又妩媚,好个勾人心肝的小丫头,你过来。”
秦桑含羞上前,身子紧绷着,一时成了锯嘴葫芦。
“多大了?”灵璧长公主握着秦桑的手,摩挲翻看,小手柔嫩无骨,可见是没干过粗活的手,腰肢一撚撚,步态摇曳生姿,世子说的被当做扬州瘦马养大可见不假。
“观莲节是我的生日,十五了。”
“及笄了。”灵璧长公主不着痕迹的往斜后方珍珠帘瞥了一眼,又笑道:“婉柔丫头也别哭了,坐着,咱们说会儿话,你们母女二人往后有何打算?”
谢婉柔看向秦桑,秦桑就道:“我娘既是靖南侯府的二小姐,自然是进京认亲,不知徐长史与您说过‘贵主的戏园子’这一截没有?”
“说了。”灵璧叹气,“若非是亲儿子与我说的,我怎麽都不会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事儿,可……”
秦桑静等着她继续说,谁知她又止住了话头,只好自己来说,“我们娘俩要进京讨公道。”
“这是应有之义。”灵璧看着谢婉柔,“婉柔丫头,你已离京十六年之久,离京的缘故我不多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时移世易,你姨娘已经又有了一个女儿,名叫谢念柔,亦是十五岁,正值说亲的年纪,纵是你们找上门去,大抵也不能心想事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谢婉柔僵在当场,心痛如绞。
秦桑听的糊里糊涂的,连忙问道:“娘,为何外祖母又有了一个女儿,咱们就不能上门认亲了?”
“住口,长辈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到门外等着去。”
秦桑怔住,眼泪就下来了,“娘你兇我?”
灵璧长公主见状就与沈氏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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