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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裎感觉到自己心底涩涩的,很过意不去。林杨却说:“别多想,他就是喝醉了,估计不是看你,也有可能是看别的什么王大爷李大爷的,他就这个性格,你不用觉得愧疚。”
崔裎愣了愣,抬眼看着林杨,说:“没有。”
到第二天凌晨,郭老头才从手术室里出来,腿上打了石膏,被推进病房去,崔裎和林杨都是一晚上没合眼,跟着过去看,郭老头麻药劲儿过了酒劲儿也过了,居然还挺精神,看见崔裎还笑:“小崔也来了?”
崔裎应了一声,问他:“怎么那么不小心”
郭老头啊呀一声,“小羊和你说了”
“说什么?”
郭老头说:“本来不是特意要去看你,就是昏了头了,摔在你门口,不过你睡得死,没醒。”
崔裎听着,心里更难受了。
以至于后来几天,他都很尽职地替林杨守店,以便于林杨准时来医院报道,到下午崔裎不在店里了,也会过来,郭老头每天嚷着出院,说住院花钱,护士都认得他了,称呼他都是“38床要闹出院那个”,最后被林杨和医生逼着住满了一个月,收到了各路棋友和钓友收到的八宝粥和核桃牛奶,一起打包带着回家了。
第27章 去西天叫吧!
出院的那天是崔裎在便利店守着,林杨早些时候打电话告诉他下午不用去医院了,晚上回来林杨下厨,崔裎便在店里等着。
夏天的天色暗得慢,今天下午估计又有雨,四点多的时候天边的云层突然厚了,灰蒙蒙的,崔裎坐在收银台瞧见对面不知道谁扔的垃圾袋被吹高了,几个放了暑假的小孩在那追着飘高的塑料袋,假装袋子是风筝,兴奋得又喊又叫。
六点的时候,崔裎准时起身,打算去关门,但是没想到拉到一半的卷帘门突然卡住了,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反挡住了卷帘门的下缘,崔裎看着那只手,问站在外面的人:“要点什么”
站在外面的是个十八九岁的男生,挺高,穿着一条黑色牛仔裤,一件黑色衬衫,某个潮牌,价格不算便宜。
手猛然抬起,卷帘门便哗地一声卷上去了,崔裎轻皱了皱眉,看见那个人的脸,是含着笑的,皮肤惨白,长得倒是挺好看,但那种好看让崔裎觉得不舒服,他下意识蹙起眉来。
那人看见他,顿了一下,轻挑了挑眉,语气轻飘飘的:“你是林杨的小男朋友”
崔裎一下愣住了,“什么”
那人看着他的反应,“哦”了一声,拖着声音说:“看来没追到,还是说林杨还没告诉你,他是个撅着屁股让人操的玩意儿,同性恋,没听过吗”
崔裎皱起眉头来,已经不悦了,冷冷地看着人:“你在说什么”
那人不理他,只是走进店里来,扫了一圈,看见柜台前面的东西,指着一盒蓝色包装的套说:“你是他店里的员工看着不像啊?还是说你们在玩什么员工和老板的游戏,白天上班,晚上还能就地取材。”
“你他妈……”听到前面崔裎还有些懵,到这里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明白了,怒气便再也止不住,砰地一声,他一拳打下去,反应过来时拳头上已经染上了血。
他太久没打架,看见那人歪着头抹下巴时,还有些恍惚。胸膛起伏着,狠狠地看着人,从前的狠劲儿也跟着出来了,他话里泛着一股狠厉的寒:“我不管你是谁,嘴巴放干净点,要是再说一句,我绝对让你今天走不出这个店门。”
他是真的说到做到,那个人也是真的毫不在意,他被打了也不怒,抹了抹鼻子上的血,反而癫狂地笑起来:“你好烈啊,怪不得林杨喜欢,我要是gay,我也喜欢……”
“gay你妈呢!”话音未落,崔裎就再次冲上去,这回一点情面不留,一把把人推到,两腿一跨,就这么骑在了人身上,一只手揪着人领子,拳头落在人脸上,他急了眼,听不得那些污言秽语,更想象不到那些话是用来形容林杨的。他是怒的,但越怒越冷,可惜他身下的人是个疯子,拳头也堵不住他的嘴,断断续续的话还是泄了出来:“林杨……那个婊子……也配你为他这样,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崔裎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他揪着眼前人的领子,眼神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森冷:“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
那人闻言却哈哈笑出来,笑出一口血沫子,又咳了咳,说:“就凭……我最了解他。”
“崔裎!住手!”
崔裎打红了眼,被人拉起来时t恤扯开了一半,锁骨露出来,眼底还是红的,拳头上也染满了血,顺着指缝流。
林杨一把拽起人,崔裎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停下了,跟着林杨往店里走,目光仍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人,而林杨看都没看后面那人一眼。
那人被崔裎打得满脸是血,已经辨不清长相了,就这么躺在地上,还在抽搐,过了一会儿,居然就这么躺着笑起来,说话的声音被血呛到,还咳了咳:“林杨,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
便利店门口的瓷砖上全是血,崔裎这才注意到外面还站着一个郭老头,脚上的石膏已经拆了,拄着一个拐杖,地上大概放着大概原本是林杨提着的一些补品和衣物,他们应该是刚好出院回来,原本他应该好好在便利店等着,今天晚上说好林杨下厨的。
郭老头显然也看见了他,瘸着腿走过来,却是去叫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小航,你咋突然回来了?”
小航陈一航
崔裎脑袋一突,他看向地上被打得不成人样的人,又看了看林杨,不可置信道:“他是陈一航”
林杨还在拽着他,把他拽到了柜台前,声音淡淡的:“是,这件事你别管,我会处理。”
崔裎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他紧紧盯着林杨,追问道:“那个曾经、唯一的朋友”
“曾经”和“唯一”两个词,差点被他咬出血来。
林杨点头,“是。”
“到底是曾经唯一的朋友,还是什么别的关系,林杨”
林杨抬起眼来看他,眉头蹙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曾经唯一的朋友,刚刚,就在你来之前!告诉我你是个同性恋,骂你是个婊子。”崔裎的声音不算多大,但咬字很重,连脖颈的青筋都凸起来。
顿了顿,林杨说:“是,但你不该打他。”
崔裎愣住了,林杨的表情和语气都和平常一样,基本没什么差别,可他却觉得荒谬,满腔的怒意几乎要从瞳孔爆发出来,他看着林杨,表情却是冷的。
他不该打他他用那样的话语侮辱林杨,林杨却说他不该打他“你受虐狂吧!”崔裎说:“什么都任人欺负!”
林杨直视着他的眼睛,又用那种第一次见面时不卑不亢的眼神看着他,还是平静的语气,“他没说错,我的确是同性恋。”
崔裎愣住了,没来得及说话,林杨又说:“我以前的事情,也不用你来插手。”
崔裎表情骤然失色,声音也冷了几度,“你什么意思?”
可林杨的眼神却是崔裎从没见过的冷漠,从前那双他一直觉得平和得让人放松的眼睛现在没有丝毫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说:“字面意思,我的事情,没有别人能管,我也不需要别人来管。”
“崔裎,你打了他,让我很难办。”
“他不该打”崔裎挑着眉,实际上却咬紧了牙帮,死死地盯着林杨,还没等到林杨的回答,外面的人却哈哈笑起来,郭老头已经将人扶了起来,陈一航笑得十分癫狂:“让我猜一猜现在的剧情,你这个小男朋友,哦,还不是小男友,那就是男友预备役,暗恋你许久,却不知道你是个同性恋”
“林杨,离了我你的故事怎么都变得这么好笑了。”
林杨不说话,郭老头也不说话,只有陈一航的笑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崔裎觉得他胸腔里有什么像要炸开,却又一直没有突破口,他转身看着陈一航,没想到手突然被人拉住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