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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余陌否定了曼珠的话,他弯腰在夫妻俩房间门口捡起一条仅咬了一半的烤鱼,上面沾了灰尘,断切面还有个咬到一半的牙印,中间肉只掉了一半,“自愿出去的话他们不会把鱼丢掉一半,而且这很明显是匆忙之间被人从口中夺下来的。”
然后他又扬起下巴示意她看木门后的插销,刚刚他们一推门就进来了。
祝景灏补充道:“寻常人家出门之后一定会从缝隙里把门锁上,就算不锁,也会插上插销,这是老人的习惯。”
余陌凝眸坐在正屋门槛上,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张临安把他们带走了,我们等不了太长时间。”
拱门之上,“莫惊春”双腿悬空坐在边缘,怀里抱着一把琵琶,纤纤素手轻拢慢捻,双瞳无焦地放向远方。
“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琵琶突然迸出了一声清脆震耳的弦音!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根弦绷断了,手上血珠连成串,滴落在漆黑的石面上。
在她身旁,同样有三个人悬腿坐着,只不过他们被绑住了双手,发丝凌乱,浑身发抖。正是消失在院子里的老婆婆和夫妻俩。
张临安提着食盒上来时正巧撞见“莫惊春”俯身质问着他们什么。
“你说,那个高个子的是祝家后人?”鲜红如血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却是蛇蝎一般的话语,她将断了的弦取下来,上面尽是她刚刚流出滚热的血,弦丝尖端轻轻抚过老妪颤抖的松弛颈肉,留下细长的一道,像毒蛇贪婪的蛇信子。
张临安将食盒放下,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要不算了,就是一对疯子和一个老婆子而已,能问出什么。”
“你懂什么?!”她突然拔高了音量,猛地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张临安,大睁着眼睛却瞳孔骤缩,“祝家后人……哼!你别忘了,这里之前是谁的地盘?他全家都被屠尽了,如今他回来,你觉得他会心甘情愿?会看着你继续霸占属于他的家?”
“莫惊春”目眦欲裂,步步紧逼,张临安握着食盒的手不自觉收紧,呼吸微微发着抖。
“张临安啊张临安,你是做宗主做糊涂了还是整日纸醉金迷索性把自己的骨头也泡没了?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居然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端坐高堂之上?!”
张临安被他逼得背后撞上石墙,他也很疑惑,在他印象中妻子是个温婉谦和的女人,会在他忙的焦头烂额时为他沏上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会在他头痛症犯病时通宵为他按摩太阳穴,也会亲手绣上鸳鸯香囊挂在他腰间,怎么现在变了这么多呢?他好像对眼前这个人越来越陌生了。
不知怎么回事,他脑海中一直隐隐约约浮现一抹身影,但不等他仔细回忆琢磨,他就开始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起来,那道身影也变得虚幻不可触摸。
仿佛他潜意识在刻意回避这个人似的。
“惊春……”张临安深吸一口气,将食盒放到地上,俯下眼睛看着她:“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我们谈谈好吗?”
“……”
他撕下一块布料仔细把她手上的血迹擦去,然后轻轻吹气,替她包扎好伤口,做完这一切后,张临安将腰间一直挂着的香囊取下来,塞到她手心里。
“莫惊春”发到一半的怒意突然就冷下来,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你想谈什么?”
张临安揽过她的肩,视线落在半空中突兀出现的半球形保护罩,沉默许久
食盒的盖子被打开了,“莫惊春”的手或许是因为一整天没进过一滴水而变得无力,止不住地颤抖。
“我总觉得,从某个时间段开始,你好像不再是你了,”张临安开口,声音一如往前,像是在唠什么家常,“像一位故人,一位很熟的故人,但是我实在想不起来。”
“啪嗒”一声,食盒盖子突然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发出闷响,张临安继续道:“我有点累了。”
远处树影婆娑,群鸦振翅而起,预示着不安的来临。
第72章 思徒心切
“跟来了多少?”
余陌嘴边叼着一根草,背后靠着树,见沙华走近了这样问道。
沙华伸手擦掉额上的细汗,从曼珠手中接过水仰头猛灌了好几口,把气喘匀了才双手叉腰开始控诉:“我说你真不是人啊余陌。”
“我本来就不是人。”控诉对象淡淡抛出这几个字,反而把她噎了一下。
沙华白眼一翻,一条腿跨在树桩上,紧挨着余陌脸侧,有片树叶因这动作飘飘然落下,还没碰着衣服便被余陌轻轻吹开,他抬手把脚硬掰下去,笑道:“女孩子要矜持一点,这样大大咧咧成何体统?注意形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