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赫抱住他轻吻他的一侧脸颊,然后又吻另一侧:不困的话,我们聊一会天。
其实,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陆赫说,如果我告诉你,这次平权议案我投的是反对票,你会怎么想?
你有病?贝缪尔有些发愣看着他,用力地捶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活该被打死!
小露,你知道修宪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吗?陆赫非常平静地说,那是一些,所谓的为受到歧视的性别提供平等或优惠政策的决议。比如在招生时,大学不仅会考虑学分绩点和考试分数,还会考虑本院学生的性别构成。举个例子,Omega的录取线可能比Alpha低50分。
这还不好?贝缪尔都没过脑子,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我们一起想一想。陆赫的口吻很柔和,假设这个政策落地,小露,如果你是一个Alpha,你会怎么看待你的Omega同学?会不平?会愤怒?而Omega生理上的弱势让他们更容易被校园暴力侵害。
更大层面上来说,Omega现在和未来取得的所有成功都将变成政府福利的功劳,而与自身努力无关。一旦这些特殊福利实施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他们在社会和法律中的不平等现状,反而会使所有性别的个人权利受到压缩,激化性别矛盾,进而加剧社会天平的倾斜,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我们的改良议案是加大对低收入家庭Omega子女的教育拨款,而非仅仅改变录取线,让它看上去平等,看上去在弥补历史不公的错失。
但是法国政府坚持要推行他们所谓的平等,其实司法系统的每个官员都知道,这样只会损害真正的公正,而他们就是企图征服思想、杀死原则,并且坚持不懈。
因为近些年一些平权组织让他们非常头痛,而这样快速见效的法案是很多平权者必然欢呼的,可这些甜头是政府下发的镇痛剂、麻醉剂,让他们沉浸在天马行空的幻想中。陆赫说,并且政府还会委派那些复兴和解放的组织的头目一些小官职,让头羊来消除牧羊人和羊群之间的矛盾。很快,所有平权组织又回到安静和驯服中去了。这一切都与实现社会的终极平权理想背道而驰。
所以小露,我的观点是公正分配取决于道德应得是错误的,应该取决于合理期待的应得。陆赫总结道,但是自觉性的道德反思广泛存在于民间,在解决平权问题的历史进程中,就始终会存在一股强大的道德舆论推力。
贝缪尔紧紧贴在他胸膛上,睫毛如同春天玫瑰丛的花荫,小声说:我刚没想那么多。
我刚才主要是想和你探讨,很多平权议题不是决策者一刀切就能决定的,那太片面了,而民众的立场往往看不到这些。陆赫的笑容带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暖意,同样,在很多别的事上,一些急功近利的大众的看法也是如此,比如,他们只想要可以憎恨的恶棍和值得欢呼的英雄。而其实,这个世界的善与恶的运行和裁夺法则,并不是这样的。那是一条比蛛丝还细的分界线,但是很少人看得见。
所以带着孤独和误解成长,几乎是每个时代高贵而勇敢的人的必经之路。陆赫望着Omega眼中流光溢彩的翡冷翠绿,缓缓说,有时候除非通过黑暗的深渊之路,我们绝不能到达光明的顶峰。有时候,你是生出珍珠的珠母贝。但是他们会说,珍珠是蚌的疾病。
而我不会看不见珍珠。陆赫说,Omega忽然抬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他眼中的那种坚定似乎可以将最微小的话语也变成天上的奇迹,在我这里,它一切完美。
第55章 为报今年春色好
里昂,圣艾休伯里国际机场。
柜员值了二十年的班,头一次听到客人主动要求降舱。
Omega总有千般万种即兴的奇妙想法。陆赫也没理解,但是由着他说:麻烦经济舱,靠前靠窗的两个位置。
不要,就坐后面。贝缪尔转身扑到他怀里,像个小女孩般轻声细语地喊头晕,像小猫咪咪轻叫,靠在主人的大腿上蹭着,一起坐后面嘛。
过安检要脱外套,他贪凉,脱了就不想再穿。陆赫赶忙跟上去,将自己的衣服披上了。
贝缪尔转了几个圈,Alpha熨得极其平整的袖子旋转起来像两对深色翅膀,机场大玻璃窗映射的日光在他的睫毛间跳动,就像个在雨中玩水的孩子。
前面人多,小露,别乱跑了。陆赫心里泛着浅浅的美好,看着他笑。
别管我。贝缪尔冲他鼓起嘴巴,噗了一个空气泡出来,你到底会不会谈恋爱啊陆大律师,我就不该答应你表白,你觉得我好追是不是?
我乱跑这么久就是让你牵住我啊。贝缪尔不满,我都跑累了,刚刚还差点撞到人摔跤。
卷起的袖子显得Alpha的手腕干净利落,巨细适中的手表的银色钢带精约大气。
贝缪尔的手渐渐往上抓,往上抓,握住了他的手腕:我要给你换块表。
展示柜里的款式都不如意,贝缪尔嘀咕着说:免税店果然没什么好货,小地方机场就是不行。
下次吧小露。陆赫摸了摸他侧垂到脖颈的软发,等回国再买。
不,就不。贝缪尔的手肘捅了他一下,特别发酸地说,现在这块不知道哪个小狐狸精送的,就是舍不得摘是吧?
陆赫其实爱听他这些可爱的幼稚话,笑了笑,也就没反驳。
反正你必须戴我送的。贝缪尔垂下头,手撑在柜台上托起一边脸,睫毛羽翼的阴影让人想起佛罗伦萨一种叫水晶蓝闪的大型蝴蝶,可以在一个人的整片手掌上投下冰色的光,那你以后开车,上班,吃饭,睡觉,都只能想到我。
而陆赫俯身在他耳边,声音像一团柔软的薄雾降了下来:已经很想了。
Omega耳根都烫了,用手把两只耳朵都对折起来,离他老远。
陆赫不慌不忙地陪他逛街,自然而然掏卡结账,但是贝缪尔却说:干嘛干嘛?现在是我包养你,我爽了,心情好了,才给你花钱懂不懂?快点叫老板。
嗯,朝总。陆赫处变不惊地笑了笑,看着他说,需要我尽什么义务?
这句话真是让人越想越歪,贝缪尔又答不上来了。
二月份冬寒未褪,贝缪尔非要买堆满冰块的牛油果汁。
陆赫就知道拦不住,便要了一根最细的吸管:慢一点喝,胃别着凉了。
始料未及,贝缪尔掀开盖子对嘴喝光,然后像个冻僵的蜡制娃娃倒在候机椅上,拉着Alpha的袖口摇了摇,像轻声啁啾的小鸟:完了,现在嘴巴冰冰的。
陆赫去给他买了热拿铁,Omega却把杯子搁到垃圾桶上。
我嘴巴好凉,大哥。他闭上一双乖巧可人的眼睛,人人见了都忍不住要在上面亲一下。
可是,这是人头攒动的候机厅。
陆赫揽住他的动作稍稍慢了一些,就被无情推开了。
贝缪尔还是摆着个气哼哼索吻的模样:就这样都不想亲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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