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适地捻起碟中的荷花酥,染了红艳蔻丹的指尖稍一使力,酥脆的糕点一分为二,碎渣飘散,沾了些许在指缝中,用帕子擦净后嫌恶地丢到一边:“说起来,池雨福气真真是厚,景王府后院空了这么些年,干干净净的,不知省了多少心,羡煞了皇城里的众多贵女。”
从前温池雨来寿康宫时,一向是太后问什么她答什么,有礼有节,不过分表露情绪,略显生疏。但今次见到太后脆弱的一面,觉得从前做错了,不该辜负其善意。
见太后主动提起旁的,怕她再陷哀怨忧愁,不再掩饰自己,羞答答地看着茶盏中浮沉的叶片:“王爷极好。”
“是啊,景王德才兼具,仪表不凡,清冷淡漠的性子,当年不知多少闺阁女子芳心遗落。”
温池雨垂着头,错过了孙灵月眼里浓浓的戾气。
“王爷当年……常出现在人前吗?”
她与先生之间差了十年,及笄后才随着家中长辈在各个宴席上露面。景王,从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于当时的她而言,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不曾,景王性子淡,并不沉溺情爱一事,只在年节宫宴时露面。”这在宫中不是秘密,找个资历老些的宫人就能问到,何况温池雨和太皇太后及长公主走得近,孙灵月瞒不了她。
莫名积攒在心底的酸意刹那间消散不见,温池雨眉梢带笑,秋波流转:“太后能多讲些王爷当年的事吗?”
孙灵月计谋得逞,却半点也笑不出来,勉强装出轻松的样子,将之前就编好的故事说给她听。
温池雨听得津津有味,也不像从前呆上一阵就找借口走,孙灵月歇下来饮茶时,她还意犹未尽地问:“王爷下厨的本领,是当年林间狩猎时跟太后学的吧?”
孙灵月动作一顿,茶水险些呛进喉咙,模棱两可道:“或许是的。”
先帝还是太子时,喜爱狩猎,景王常伴左右,宫里人尽皆知。
孙灵月不敢编得太离谱,只说了她当时因着父亲职务关系去过几次围场,因缘巧合下遇到了前来狩猎的先帝与景王,渐渐熟悉,才有了后来入潜邸进后宫。
“先帝就这么去了,景王许是怕忆起曾经同先帝结伴同游的情景,竟渐渐与哀家疏远了,池雨千万记得,不要在景王面前提起哀家。”
起初看太后提起先生时的亲近之意,温池雨还有疑惑,因为她想起之前跟先生说起太后时,先生言语神色间分明带着不悦,还叫她离太后远些,原是为了这个。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
太后失了先帝已然心碎,若先生这个往日好友也冷了脸,不知该有多心寒。不过她也不舍勾起先生思兄之情,叫先生难受伤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