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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上我的腰,脑袋埋进了我的胸口,没吭声。

我猜他又想那个失忆前的我了。

我顺了顺他的头发对他说对不起。我说我会努力地想起来,那些记忆并不属于颜承一个人,它对我而言也很珍贵。

颜承说他喜欢任何时候的我,什麽时候想起来都没关系,我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他说,“谁说二十五岁的虞斯对他不好呢?”

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整夜整夜地失眠,因为照顾了昏迷一年的我他辞了工作,我出院了,他为了我俩的未来只能再次出门找工作,前几年拼命打出的成绩一时间清空为零。

他在新岗位上很不习惯,再加上我出了那麽大的事儿,压力骤然增大,总是整晚睡不着。

我就抱着他,我俩都不说话,我俩瞪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他拉着我的手,然后越攥越紧。

我叫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然后我又叫了一声,然后他“嗯”

我们枯燥无聊地将这一过程重複了很久,等到后来他实在没耐心要奓毛,我说,“颜承,我在你身边。”

“你有没有提到我在喊你的名字?我在你的身边,你要看到我,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我们应该为了彼此更坚定地往前走。

“我会努力地好起来。颜承,拜托你再辛苦一点。”

“你再等一等我。”

8.

三月在伊始,万物複苏,我接到了校长打来的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代表优秀校友上台发言。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

高考对我而言陌生又遥远,我换上了西装,颜承帮我挑了一条绀青色的领带,“那时候你就穿的和现在差不多,在台上振臂高呼,三年无悔,青春万岁。”

我问他你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我的吗?

他骂了我一句自恋,后来上公交的时候突然凑到我的身边,告诉我,“我那时候想的其实是,我男人真帅。”

我和他一起去见了校长,在行政大楼看着远处的篮球场一群穿着校服在肆意挥洒青春。

三月春寒不散,但阳光从清冷的风里被送了过来,枝丫被刮得吱吱作响。颜承和我一起站在走廊,校长手里是宣誓词,旁边站着个高三生,西服并不是很贴身,但有种幼稚的坚定。

这是一场郑重的百日誓师仪式,代表了所有的少年们都即将长大,然后跌跌撞撞,开始一段新的征程。

仪式开始在下午两点,我代表优秀校友在台上慷慨陈词,下面的学生们表情生动鲜活,望向我的时候有种稚嫩的沉稳和成熟。

我告诉他们只争朝夕,告诉他们奋进拼搏,未来把握在分秒之间,但心里却在想,人生哪里有那麽容易。

它充满了所有或可预知或不可预知的挑战,考上了大学仅代表我们人生的一部分,我们花了十年了取得通向人生的许可证,但人的一生太长,不止一个十年。

然而台下掌声雷动,学生们沖上前接过了我手中的话筒大喊自己的梦想。

颜承站在我的旁边,我们一起看着这些少年。

我觉得人生很难,但那也没关系,因为年轻。

颜承说年轻真好。

我笑了,越过了重重光阴,看见了当年的我们。台下掌声雷动,我拿着话筒大喊清华大学,刚刚摆脱了倒数第一的颜承也沖了上来,对我喊了一句跟你一样。

人群沸腾轰动,喧喧闹闹地展示着少年人的意气,我们在鼎沸人生里相视一笑。

那时候我就想和这个人走很远,走很久了。

仪式进行了一个下午,我们拒绝了校长出去一起吃饭的邀请,久违地再吃了一次食堂,饭后天光还亮,日头在半空,时间尚早。

我们逛了操场,体育生们穿着训练服,累得满头大汗,黑白色的球被一脚旋进了球门,他们跃起撞胸,为自己而欢呼。

我想起了那年夕阳西下,球赛决赛开始,颜承抱着足球站在赛场,眉梢跳跃着欣喜和自信,隔着重重叠叠的人海问我拿了第一有奖励吗。

少年在绿草如茵的足球场肆意奔跑,笑容在夕阳下那麽意气风发,然后夜幕悄至,我们躲在更衣室,我压着他在衣柜旁,赠予了彼此青涩的第一次接吻。

我们迈上了杨树林立的校道,他踩过林叶间漏下来的光影,偏头朝我笑了。

我想起蝉声如浪涌的夏夜,他和兄弟们把我堵在了这条杨树道,他拿着写好的情书念得很大声,对我说他愿意和我一起敬仰伟大的学者阿基米德。

我说我不喜欢阿基米德,我真爱是刘绍学。他情书也不念了,问我刘绍学是谁,我说那是数学书的主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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