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里,顾亦徐轻声问:也包括我么。
程奕没有直接回答,那些记忆不值得分享,我一直在尝试遗忘。
两人隔空对视,须臾后,顾亦徐松口:好,我能理解。
他还没得来及缓一口气
但在这件事上。
她半坐起来,被子搭在肩头,认真地说: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室内空调正源源不断吹出热风。
可为了避免着凉,还是穿上了干爽的衣物。
顾亦徐坐在梳妆镜前,吹干半湿的头发,程奕走过来时,她无动于衷,内心还在矛盾,手上的吹风机却被人接过去。
程奕从浴室出来,换了身黑T运动裤,全程一言不发,手指穿拂过细软发丝间,发尾吹干那刻,嗡鸣声戛然而止。
吹风机放置进收纳盒。
这时才抬眼,从镜子里看她。
穿着雾蓝中领羊绒连衣裙,毛衣贴合身形,微卷纹长发披肩,温婉动人。她一贯平和恪纯,却柔中有刚,并非一味迁就附和。
程奕知道怎么能最快哄好她。
很简单。
只要实话实说便可。
我母亲在家的时候不多,因为她不喜欢新加坡。
或许更确切的说,她只是讨厌住在这的丈夫和儿子。我们见面次数很少。
他站在身后,手上随意梳理过长发,顾亦徐闻言,好奇地转身回头,抬眼看着他。
很少?
程奕轻嗯一声,从我有印象起,大概,总共十几次。
所以她对我没有多少感情,而我同样对她感到陌生。
每次见面时她的表情远不如在电视上看到那样亲切。对了,她是个很出名的模特,还擅长演戏。程奕淡淡评价:擅于伪装,是个天生的演员。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亦徐点头,程奕面不改色,继续说:他制定了许多规矩,所有人都要依附他的命令行事,一旦触犯会遭受严厉惩罚。有次我母亲回来得很晚,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在饭桌上见到人影。
早上6点开始至一刻钟内,是程世中的固定早餐时间。为了营造家庭美满的和谐氛围,他希望每个家庭成员能准时出现在自己的位置上,安谧和谐地共进一顿早餐。
庄园内,长桌左侧最前方的座椅上久久无人,先生唤了佣人过来,得知Andrea还在房内。
他没指使佣人去催促,而是转头看向程奕,让儿子去提醒母亲。
程奕有些意外。即使Andrea刻意冷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关心和照顾,但孩子哪有不希望和母亲多亲近的?于是他利落跳下椅子,去到庄园最东面的卧室。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是父亲精心设下的陷阱。
我父亲让我去叫她,但推开门的时候,床上躺着两个人。
顾亦徐神情诧异。他父亲既然在饭桌上,那房间里的必然会是别人。
房门没上锁,轻微咔哒一声,暗红色木门悄然推开。
那是两个女人。
程奕说:我认得另外一个人,是她的下属。
她们当时正在
选了个温和而不露骨的词:互相fuwei。
程奕波澜不惊,语气与其说平静,更像是心灰意冷后的死寂:那时我才意识到,她是个同性恋。
而随后几天发生的另一件事,直接造就程奕对x事最深层的抵触。
他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药物作用导致呕吐不止,但连续几天食欲不振,胃囊里空空如也,除了胃酸再无其它,频繁灌出的强酸刺激得嗓子沙哑发痛。
有人打开了水龙头,冲走秽物酸水。
身后,程世中微叹一声。他们都是自愿的,我不会强迫任何人。
Cyril,等你成长到我的地位,你就会明白,世上注定有人该当天生的掌权者,或者天生的nuli。
程奕没抬头看镜子,却也想得出那人的神情,那种傲慢凉薄、高高在上。被触摸到的后背不寒而栗,像是被毒蛇盘踞游走而过,奋力躲闪,却被男人宽厚的手掌桎梏住。
恐惧愤怒,可又匮乏挣脱开的力气。
于是任人鱼肉,被摆弄成温顺乖巧的模样。
顾亦徐一时无言。
她震惊到失语。
从那件事过后,我对此一类行为非常抗拒。
他道:可以和普通人发生正常肢体接触,不会有任何反应。一旦与情愫意味沾边,却不能更进一步。
程奕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似乎在说:真相即是如此,轮到你来审判。
顾亦徐忽然想起什么,可你,刚才还
她没感受错吧?
而且就算那是错觉,可眼见为实,明明程奕也是有起反应的?
程奕郁闷地看着她:我有心理障碍,和生理功能正常,这两者存在必然矛盾?
顾亦徐噎了下。
所以,以前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程奕当初抵触她亲吻,后来每一次接触都要她主动,除了那晚梦魇失控是例外,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厌恶此类行为。
顾亦徐突然意识到,他父母已然如此,可是否自己的莽撞,一味靠近也对程奕造成过伤害?
她踌躇道:那,我之前那些举动,你其实心底不愿意,只是为了配合我吗?
他将问题丢还回给顾亦徐,反问:我是被迫还是自愿,难道你没有感觉?
这话等同于变相承认。
顾亦徐低头闷闷笑了会儿。知道原因后,她抛却方才的难堪尴尬,冲程奕寻求拥抱。
她身上的率真直性,那种活泼元气大大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被视为天真到近乎愚蠢的性情,却对程奕有致命的吸引力。他见过世上最阴暗的角落,最矛盾的人性,生出私心去保护,避免她遇到心怀歹意的人,玷污了这时代难得的一点纯净尽管在很久之前早到在确认关系之前,他本没有义务去这么做。
他们换了个位置,程奕坐下时将她抱在腿上,语气不复淡定: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
程奕话卡在喉咙,表情一言难尽。
难得在他身上见到那种懊恼、狼狈的神情,顾亦徐拖长语调:噢你说刚才进行到一半,没开始就结束的?
程奕怨念陡然加重,眼风跟刀子似地凉飕飕。
顾亦徐往怀里缩了缩,又道:你别伤心。
她仰头安抚般碰了碰程奕的唇,分开时,许诺道:我会给你找到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
他闻声静默,没有言语。
胸口那阵折磨到令人发疯的沉重压抑,并未因此消减半分。
那些阴暗过往积压在心底,但凡他有羞耻,无法向任何人倾诉那段淫|秽脏乱的事情,它颠覆人伦、道德,充斥着背叛、报复、仇恨怨怼,夫妻表面相敬如宾,实则彼此厌恶至极。
他们在岭湖住了两天两夜,度过短时期内最寒冷的周末。
解开困扰许久的心结,顾亦□□显欣然不少,在回程路上,她一直在和Corina商谈,借助顾家雄厚的医疗资源,寻找到最好的心理医生。
顾亦徐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不会坐视不理。但程奕心如明镜,他清楚医生只能疏解痛苦,而非根除内心深处的痼疾,如果心理医生百分百能治好病,那每年不会有那么多患者饱受静神折磨。
何况,他还是个不愿配合治疗的患者。
傍晚回到深云湾,隔壁一直空置的车位上停放了一辆新车。
程奕控制不住,多瞥了几眼,暗灰色车身流畅优雅,是款拉风又低调的911 Targa,从外形到车内选配来看,主人品味不错。
这两天在温泉山庄休息,睡眠充足,身心得到很好放松。所以晚上11点过后,程奕还没多少困意,点开手机app下围棋,后手执白,下了没几个子,顾亦徐便敲门进来,问他看见自己的项链没有。
就是那条珍珠项链,我去时还戴着的,刚刚洗澡前发现脖子上没有,翻了几遍行李箱也没找到,不会是落在度假屋里了吧?
顾亦徐越说越觉得有可能,她泡温泉时随手摘下,放进盒子里,后面
就没有然后了!
程奕没什么印象,她穿着厚实外套将上身遮得严严实实,谁会留心衣服里面?
那串澳白珍珠是顾亦徐的钟爱,颗颗饱满圆润,光泽感和无暇度即使在深海特选珍珠里都属于万里挑一。程奕不止一次见过她戴过,难怪丢了后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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