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最角落的那间房门,她打不开。
因此她瞬间就联想到傅锦瑟被关在里面了。
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时间,跑下去跟保姆要钥匙。
用钥匙开锁的那几秒。
顾清烟的心情充满了忐忑和紧张。
虽然前不久她才和锦瑟通过电话,可实际上,她已经快一个世纪,没见过锦瑟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锦瑟长什么模样了。
一门之隔,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里头,顾清烟反而有点近乡情怯了。
顾清烟深呼吸了一口,扭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去。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枕头。
紧跟着就是女人嘶哑的暴怒声,给我滚出去!
顾清烟被空中飞来的枕头吓了一跳,猛地倾身躲开。
枕头直接砸在了墙壁上,最后落在了地面上。
没了枕头的遮掩,顾清烟看着封闭的卧室里,一头干练短发,穿着红色真丝睡裙,缱绻着身体坐在床上,一身雪肌布满星星红点的傅锦瑟,瞳孔倏地一缩。
火焰,几乎是瞬间就腾了起来。
她双拳紧握,恨不得咬死孟允棠。
孟允棠那个畜生,竟敢这样对锦瑟!
看着床上傅锦瑟消瘦寂寥的身影,顾清烟的眼底渐渐腾起了一层水雾。
锦瑟顾清烟喉咙沙哑地出声。
埋头坐在床上的傅锦瑟听到熟悉的女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看着门口,一身黑,一双桃花眸布满水雾望着她的顾清烟,傅锦瑟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从床上跑了下来。
她冲过来,一把抱住顾清烟,很是激动。
烟宝,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天知道她看到孟允棠给她发的顾清烟被绑的照片时,她心里有多害怕。
原以为回国就能看到她了。
结果刚回来,她就被关起来了。
我没事。顾清烟抬手回抱傅锦瑟,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是真实的锦瑟,还好好活着的锦瑟。
顾清烟将头埋进傅锦瑟的颈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助又内疚地说着:对不起,锦瑟,是我连累你了。
傅锦瑟当即嗔了她一句,说什么傻话,明明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因为她,孟允棠也不会让人绑架烟宝。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才对。
似是想起了什么,傅锦瑟猛地推开顾清烟。
她问她:你怎么来了?
顾清烟擦着眼泪说:我来接你回家。
傅锦瑟瞬间红了眼眶。
最动听的话,也莫过于此了。
她以为早在爸爸去世的那一刻,她就没家了。
可原来不是,她还有家,她还有待她如至亲的烟宝。
锦瑟,走了,咱们回家。顾清烟也红了眼,她牵过傅锦瑟的手,准备带她离开。
然而傅锦瑟却站在那,纹丝不动。
她眼眶泛红地看着顾清烟,目光布满了隐忍和犹豫。
烟宝,我不能跟你走。
顾清烟难以置信地回头去看傅锦瑟,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
傅锦瑟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之前孟允棠对她说的话。
傅锦瑟,不要指望你的闺蜜能来救你,她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她又拿什么来护你?你要真想你那闺蜜好好的,你就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赎清你犯下的罪孽。
她犯了什么罪?
哦,她把孟允棠的心上人推下楼,导致她腰椎受损,骨髓造血功能下降,最后诱发出了那什么再生贫血性障碍的病。
所以,孟允棠找她讨债来了。
傅锦瑟重新睁开眼,看着顾清烟,故作轻松的一笑,烟宝,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就别掺和进来了。
若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傅锦瑟的人,非顾清烟莫属了。
见傅锦瑟如此,她当即就问傅锦瑟,是不是他威胁你了?
傅锦瑟没回答,只是摸着顾清烟的头说:宋晨宇出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别太难过了,那种渣男,不要也罢。
顾清烟摇了摇头,说:我不难过,能被抢走的东西,有什么可稀罕留恋的。
傅锦瑟闻言,当即笑了笑。
是啊,能被抢走的东西,有什么可稀罕留恋的。
傅锦瑟伸手将顾清烟散落在额前的秀发挽到耳后,看着她那张红润过人的俏容,低笑地调侃了一句:烟宝,你变了。
变得越发好看,有女人味了。
顾清烟倒是坦诚,她淡淡一笑,说:是人都会变的。
傅锦瑟回想起与孟允棠的过往,顿时也有所感悟。
她点头,是啊,是人都会变的。
傅锦瑟眸光掠过一丝苦涩,她望着顾清烟,眸光带着温柔地说:
变了也好,这样你就不会再被你那妹妹给欺负了。
我们的烟宝终于懂得爱自己了,我很高兴。
傅锦瑟一脸欢喜,就好似自己嗷嗷奶大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了,还学会儿了保护自己抱住自己,她这个老母亲,格外的欣慰。
过往的顾清烟太卑微了,只顾一心一意地去对别人好,却忘了对自己好一些。
傅锦瑟一直都很心疼她。
好了,锦瑟,别岔开话题了,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顾清烟知道傅锦瑟在岔开话题,可她今日来此,就一定要带她离开的,于是她拉着她,便要往外走。
傅锦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烟宝,我不能走。
她站在原地,还是没动。
顾清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她微微眯眼,问:你不肯跟我走,是不是孟允棠拿我威胁你了?
烟宝,你真的没必要掺和进来的。
傅锦瑟没否认。
孟允棠确实拿顾清烟威胁她了,她并不想再拖累顾清烟。
傅锦瑟明白,她和顾清烟都不会是孟允棠的对手。
既已经羊入虎口,又何必再拖累一人。
一人受罪好过两人受难。
如果你是怕孟允棠会对我不利,那你尽管放宽心跟我走,有陆寒生在,他还不敢动我。
顾清烟想让傅锦瑟放宽心跟她走。
不必如此畏首畏尾,她能护她的,她一定能的。
听了顾清烟这话的傅锦瑟不由一愣,她呐呐地问:你和陆寒生
知道傅锦瑟要问什么,顾清烟很是干脆地回答她,我和他领证了。
傅锦瑟眸光极其复杂地望着顾清烟,好歹也认识了十来年,她不信顾清烟是因为爱陆寒生才嫁给的他。
她刚回国,很多事情,了解得还不够全面。
她还不知道顾清烟为何会和顾家决裂,又为什么会嫁给她妹妹喜欢的男人。
傅锦瑟觉得顾清烟变得有点不像她认识的顾清烟了。
她变得张扬自信了许多,整个人容光焕发,处处透着光彩,格外的眩目。
她既欣慰又心痛。
因为能使一个人在短时间大变样,无疑是她经历了什么痛彻心扉的事情。
是她不在的这阵子,顾家人做了什么令烟宝心灰意冷的事情吗?
她的烟宝,这阵子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傅锦瑟心里格外的难受。
烟宝
锦瑟,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先跟我离开这里再说。
傅锦瑟原本还想问顾清烟这阵子发生了什么,然而顾清烟担心孟允棠那边收到消息,会赶回来,便再也等不及,握住傅锦瑟的手腕,强行拉着她往外走。
不知顾大小姐要带我妻子去哪?
身上穿着病服,额上包着纱布的孟允棠忽然出现在门口上。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西装的男人。
看到孟允棠,顾清烟和傅锦瑟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