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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真:“这领口这麽高,你请孙大圣来帮你看吧。”
许令仪在他脑门上轻拍了一下,暂时将照片放下,“检测结果怎麽样?”
“编号72号,是个女性,从骨龄检测结果来看50岁至55岁之间,神志不清醒,呼唤无反应。具体身体机能的检查结果要后天才能全都出来,”黄真突然想起什麽,补充道,“对了,经过检查,她应该有过生育经历。”
50-55岁……许令仪暗暗思忖:“她的锁骨处有伤疤吗?”
黄真摇头:“没有。”
许令仪略有些失望,但毕竟失望是人生常态,总不能万事无坎坷。
“能从DNA库里找到比对信息麽?”
“还在找。但DNA库里都是失蹤家属报备或者有案底的信息,目前没找到可以匹配的。”
“梁阿爹那面呢?有什麽进展?”许令仪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毕竟此时的她没有任何身份可以对警方办案进度进行询问。
黄真却安慰她:“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许令仪来到病房,被解救的女人正蜷缩在病床上啃食着警察给她的香蕉。见有人进来,她瑟缩着将香蕉藏在了身后,仔细观察起许令仪来。
许令仪尽可能夸大口型,却又用最温柔的话语宽慰:“吃吧,我不要。吃完了我再给你拿。”
女人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没有了方才的防备,但仍旧楞眸楞眼地观察着许令仪。
许令仪试图问她一些简单的问题,关于身世,关于回忆,关于生活常识,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
许令仪想要进一步仔细观察,但对方十分戒备。无奈之下,许令仪将自己的手伸给她把玩。
这一次,通了。
女人似乎来了兴致,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许令仪的手,试探性地用指尖轻触许令仪的皮肤。女人的手皲裂又苍老,饶是警察已经帮她洗过澡,手指缝和皮肤裂缝里仍然存有泥垢。
然而许令仪敏锐地发现,即便如此,女人的手上并没有从事农业生産留下的明显老茧。在不常见光处,许令仪甚至觉得女人的皮肉很细嫩。
十指完整,骨节没有明显的变宽大,右手中指的第一指节扭曲变形,连带着指甲中间也有明显凸起——
许令仪的中指也有类似的变形,那是长年累月的握笔姿势不当导致的。
这个女人有一定的文化程度!
许令仪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不已,她脑子飞快转动,试图找到引起女人注意的突破口。
脑海里疯狂搜索起上学时残留的最简单的知识点——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Hello Lilei,I’am HanMeimei.”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
鸡同鸭讲,毫无反应。
看守女警看岁数刚毕业的模样,见许令仪神神叨叨的,也颇有兴致,“她岁数大,和咱们小时候学的东西可能不一样。”
许令仪赶紧拿出手机搜索起五十多岁人小时候学的课文来,但读了几篇对方仍旧没有反应,只癡癡傻傻地对着许令仪笑。
或许精神刺激已经让女人没有了儿时的记忆力。许令仪瘫在旁边的病床上仰天长叹。
这时许令仪的手机响了。是软软发来信息询问许令仪的近况。
软软是许令仪最好的闺蜜,一次采访中不打不相识,后来成了无话不谈的精神支柱。软软来自深山,极度坚韧的性情隐匿在温软的外表下,让每一个走进她灵魂深处的人打心眼里拜服。软软很喜欢读书,尤为喜欢红楼梦,她总在许令仪耳边念叨着有朝一日自己要穿越进红楼里拯救林妹妹。
许令仪对于唤醒女人记忆力彻底失去了耐心,她索性给软软拨回回电话。
软软的手机彩铃声同样是她最喜欢的红楼插曲——
一个是阆苑仙葩……
女歌唱家悠扬婉转的声音缓缓从听筒里传来。恰在此时,许令仪右耳边突然传来哼唱声。
一个是美玉无瑕……
声音干涩又凄厉,根本不在调上。但许令仪还是一激动挂掉了电话,因为这哼唱是女人发出来的。
许令仪和女警齐刷刷凑到她跟前。女警兴奋地絮叨着:“红楼梦,是不是红楼梦!我听过这歌,是红楼梦!”
许令仪丝毫不想理会这个傻孩子,而是选择了一句简单的“花谢花飞花满天”。
女人双手仍在摆弄着香蕉,好似能把香蕉搓烂,嘴里却不经意地回了一句“红消香断有谁怜”。
许令仪偷偷加了点难度:“一畦春韭熟。”
女人思索了一会,擡头看向许令仪,双眼仍旧空洞无神,但略略有了些异样的光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