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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这回自知理亏半句不敢多讲,更别提顾盼还坐在旁边把他之前失忆受伤满天飞的事情听全了。他面色凝重,沈明飞只敢在旁边乖得像只鹌鹑。
最后医生检查过之后确定没有大碍,只说让他好全了再来看一次就行。
“你上次这么严重,居然还敢刚恢复记忆就去工作。”
离开医院后,顾盼坐上了沈明飞的保姆车。
“没有多严重。”沈明飞心虚地瑟缩了一下,“他夸大其词。”
“应该没有夸大其词吧。”顾盼认真地说,“不然怎么可能会影响到这次昏迷这么久。”
聪明的男人不会一直让话题陷在自己的弱势区域,于是沈明飞很快的转移了话题:“对了,盼你怎么想到要陪我一起来?”
“今天休息。”顾盼说,“而且你不是要我陪你去什么地方吗?我顺便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去。”
保姆车此刻正好开出地下停车库,开始在道路上飞驰。明亮的日光瞬间透进车窗,沈明飞恍惚着看了一眼窗外。今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现在去。”沈明飞说。
“现在去?”顾盼也扭头看了看窗外,“那到底要去哪儿,现在去的话这会儿总能说了吧?”
“不用说。”沈明飞笑了笑,“你马上就知道了。”
沈明飞的话不假,司机开到一半顾盼就知道沈明飞要去哪里了。
但他直到车子停下,下车跟着沈明飞一路来到目的地,仍然不敢相信自己要来的地方是这里。
这条路、这个小区、这扇门,一切都太熟悉了,顾盼来来回回过太多次。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样子,更记得自己离开时的样子。
“这……”
沈明飞没等顾盼开口问出什么,便按开了指纹锁,打开了这扇回家的门。
顾盼站在门口,手有些不自觉的发抖。好像近乡情怯一般,他突然没法坦然地迈开自己的脚步。
“进来吧,盼。”
沈明飞进去后回头看他,语气很温柔。
顾盼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他几乎是靠着本能走进屋子里,然后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的陈设和他走的时候相差无几,玄关处甚至还摆着他们以前滑雪时拍的合照。房子里的每个地方都还摆着他们当时精挑细选出来的合照。这里窗明几净,没有住人的痕迹,但也没有灰尘覆盖。
沈明飞走进厨房,轻车熟路地给他们两个人倒了两杯水。
“我找了阿姨,会定期来打扫。”沈明飞喝了一口水,“我不住在这里。我没有办法一个人住在这里。”
顾盼环顾四周,过往的气味裹紧了他,让他大脑嗡嗡作响。他知道沈明飞说的“没法一个人住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他连站在这都感觉到了回忆逼人落泪的痛苦。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地方?
顾盼伸手拿起来茶几上的小摆件——那是他以前和沈明飞一起做的一对陶瓷玩偶,他看着这对玩偶,后半句的问题突然如鲠在喉。
沈明飞知道顾盼想问什么,他坐到顾盼的身边,默默地把放在茶几旁边的纸箱拖了出来。
“一开始,我是想走的。”沈明飞捧着水杯,很慢地说,“刚分手的时候,我杀青结束刚回到这里的那一刻,顾盼,我是真的有点恨你的。”
顾盼抬眼看他。
“恨你为什么一件东西都不带走,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留恋都没有。我当时真的很生气,我在想,既然你能抛弃所有的东西,那我也可以。”沈明飞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所以我开始整理要丢的东西,我整理得很慢,那个过程很煎熬。”
“最后,我把东西都打包好了,只差找人来处理掉了。”沈明飞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订做的七周年的戒指,在那天突然提醒我要去拿货了。”
沈明飞至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那条短信时自己的心情。
定制的对戒的取货通知往往都会附带着商家模板化的祝福,无外乎围绕着“爱”“永恒”“誓言”或者“唯一”这些词展开。这些词语太锋利了,锋利的像一张纸,你看着它们以为它们是无害的,但是如果翻动地太快就会被它们伤得流血。
沈明飞看着那条短信一夜无眠——那天之后他就再也睡不着觉了。
第二天他去店里拿了货,然后回家默默把打包好的东西拆开,一件一件又摆了回去。
“我没有办法一个人住在这里,但那天我意识到……我好像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沈明飞感觉到顾盼正在盯着他看,他把手伸进纸箱里,把一个漂亮的丝绒盒从里面拿了出来,“顾盼,这是,七周年的礼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