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感谢谁呢?
得感谢他的好师父谢璧啊。
所欢轻笑出声镜子里的人神情扭曲了,泛着血丝的眼睛衬得眉心的莲花也燃起了摇曳的火光,妖气横生。
都退下吧。所欢凝神片刻,干脆地收回了放在镜子上的目光。
没有人违抗他的命令,很快,所欢就听见了侍女们离去的脚步声。
所欢将里衣彻底扯开,如同丢弃一副肮脏的皮囊,满脸厌弃地跨进了木盆。
微烫的水瞬间将所欢吞没,他雪白的皮肤浮起诱人的粉红。由于那些无穷无尽的药丸,他在逐渐成为药人的过程中,身体也发生了改变。
即便不愿意,药人也会做出全天下的男子想要淫物做出的反应。
可再多的药也变不出一颗充满情爱的心。
眼泪忽地从所欢的眼眶里溢出来。
他呆呆地伸手,触碰着这些冰冷的液体,瑟缩得一如方才触碰到铜镜。
泪水其实没有铜镜冰冷,却让他更加恐慌。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泪是为什么而流。
所欢颤抖着抬起手臂,用湿淋淋的手接住了止不住的泪。
他不是没想过,若是没有生在青楼,自己会是在哪里。或许,是普通的人家,或许,是王公贵族家,但总归,他不会再是药人了。
就算没有这张脸,他也愿意。
可这辈子,已经改变不了了。
所欢从出生起,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留在青楼,做最低贱的妓子;或是成为药人,为自己的未来搏上一搏。
如此说来,所欢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将盛满泪水的手掌放进水里,感受着寒意逐渐被驱散,眼神也渐渐迷茫。
他遇见了赫连与寒,一个有不臣之心的楚王。
日后,就算赫连与寒要娶无数妃子,他也是不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呢?他可是楚王从儿子手里抢来的人啊。
所欢猛地沉入浴盆,墨色的长发如浮萍般缓慢地散开来。
他闭着眼睛,听着如雷的心跳声,也听见了心里的声音。
就这样了吗?
他听见那个声音问。
就这样了吗?
只能是一个一个有些特殊的、从亲生儿子手里抢来的玩物?
就这样了吗?
所欢漫无目的地想着,胸腔里传来缺氧的刺痛,还是没有浮出水面。
他在疼痛与麻木中,惊悚地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
咳咳咳咳!
哗啦。
所欢狼狈地破水而出,他趴在木盆边,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
不可能!
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奔涌而出。
他怎么能怎么能奢望
世子妃?
所欢的咳嗽声惊动了候在卧房外的侍从,赵泉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进来:世子妃,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
无事。所欢沙哑的嗓音隔着水汽,模糊地飘进了赵泉的耳朵。
赵泉面色微红,犹豫道:若是有什么吩咐
无事!
这一回,所欢的语气无疑带上了抗拒。
赵泉面上血色尽退,讪讪地退下。
无事靠在浴盆边的所欢举起了沾着水珠的玉瓶,扶额低笑,我能有什么事呢?
他所有的事,都是自找的。
所欢闭上双眼,浑身战栗地将玉瓶的口对准了掌心他明明在颤抖,手却很稳,因为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圆润的药丸很快出现在所欢的掌心里。
能改变他一生的药丸还是那么平平无奇,连丸身上的金色纹路都没什么特殊之处。
但所欢知道,他只要将这最后一枚药丸推进蜜穴,承受住药物最后的侵蚀,就会彻底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他会变成淫物,也会彻底地成为赫连与寒的人。
念及此,所欢的抗拒莫名地减弱了许多。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药丸,将其举在眼前看了片刻,确认无误后,认命般叹了口气,再不犹豫,分开浸在水下的双腿,将头仰在木盆边,然后将药丸抵在了穴口。
含苞待放的花轻颤着打开一条缝,像是知道即将迎来什么,激动地吐露着芬芳。
嗯所欢清澈的眼睛泛起涟漪,深吸一口气,在狠下心,准备将药丸塞进去的刹那,耳畔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的身体比大脑做出了更快的反应。
所欢伴随着水声从木盆里坐起,将药丸胡乱塞回玉瓶,继而拽过了侍女备好的更换衣袍,披在了满是水珠的肩头。
谁?!所欢厉声质问。
在屏风后跪下的秦毅满嘴苦涩:世子妃,是是属下。
熟悉的声音让所欢卸去了浑身的力气。
他没有那么防备秦毅,一来,这是楚王身边替他看身子的医师;二来秦毅曾是宫城里的内侍监。
是你啊。所欢懒洋洋地从木盆里起身。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水浸湿的地毯,也顺势瞧了瞧身上的衣袍。
雪白的绸缎如云朵般松软,上面没有什么繁杂的花纹,但是衣摆很长,就算是所欢拎起了衣摆,身后依旧拖着长长的一截。
他站在铜镜前挑眉,觉得这衣衫迎合了楚王的喜好。
什么事?所欢系腰带的时候,随口问,是父王
贺大人也在围场。秦毅说,殿下的意思是,您想见就见,不想见就罢了。
所欢闻言,柳眉猛地挑起,也不再去思考如何系腰带能让自己看上去更弱不禁风,而是狐疑地追问:那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秦毅重复了一遍:您想见就见。
什么不等所欢再问,别院中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回,所欢没有再质问。
他直接拽着衣摆,赤着脚,一边唤着父王,一边扑进了来人的怀抱。
浑身沾着风雪的赫连与寒眼神微闪,揽住所欢的细腰,到嘴的话在触碰到他滴水的长发时,咽了回去。
怎么回事?
所欢抬起头,看着赫连与寒发了会儿愣,继而反应过来,父王在问自己的头发,连忙道:儿臣在沐浴呢。
听到父王来了,实在等不及
他半真半假的说辞总能取悦到楚王,这次也不例外。
赫连与寒拉着所欢的手,带着他回到床榻上,亲手拿了下人递来的帕子,替他擦头发。
所欢美滋滋地靠在赫连与寒的怀里,把玩着腰间的衣带,白嫩的脚在衣摆下乱晃,到底还是忍不住主动开口询问:父王,贺太傅也来了围场?
嗯。赫连与寒的手指从他冰冷的发丝间穿过,心不在焉地颔首,太后新丧,郑氏一族成日讨要说法,其他臣子则催着我那好皇兄早日册立新后贺清风是太傅,身份特殊,要是再不出盛京城避风头,就要被臣子们逼着表态了。
所欢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他不在乎郑太后的真正死因,也不在乎贺清风站在哪一边,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撩起了眼皮,惊疑不定地盯着父王棱角分明的侧脸:那父王为何要告诉儿臣,还让儿臣自己决定见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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