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青话音未落,里屋的门就被重重地拉开了。
所欢慵懒地倚在门前,衣衫半解,云鬓松散,雾气缭绕的眸子不自觉地透着点媚态:世子,别叫了。
赫连青一惊:所欢,你怎么你怎么起身了?
我的病快好了呀。所欢迅速掩上里屋的门,赤足走到榻前,笑吟吟地弯腰,倒是世子,怎么醒了呢?
乌黑的发丝随风拂过赫连青的面颊。
赫连青痴痴地抬手,让冰凉的头发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滑过,喉结滚动,含糊道:
我梦到你了。
所欢托着下巴,好奇追问:梦到我什么了?
赫连青嘴唇微动,耳根充血,羞涩地收回了拨弄他头发的手:罢了,记不太清了所欢,你既已大好,就别住在里屋了。
年轻的世子面皮薄,说不出什么同床共枕的荤话,只道:里屋太冷没有火盆,你晚上多难受啊!
所欢哪里猜不到赫连青发了春梦?
他微微一笑,垂下眼帘,避开赫连青的视线,装模作样地抚弄衣带:我是快好了,可不能将病气过给世子呀。若是世子因我病倒,老太妃也得急出病来。
他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摇头:老太妃关心世子,我我不忍让她心忧呀!
祖母她赫连青听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所欢,你心地为何这样好?她欺辱你,你还替她着想,我当真是为你唉!
赫连青说着,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所欢连忙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贴心地递过去:世子,您说什么呢?我本是玉清观里普普通通的道士,若不是老太妃抬举,我也遇不上你若非说前几日我受了委屈,这话也不尽然。
你想啊,要是我不闹着养狸奴,你哪里会病倒?老太妃罚我罚得没错。世子,你不该为这点小事烦心,更不该为了我和老太妃争吵。
老太妃她是真的关心你呢。
所欢一番话说得鞭辟入里,直给赫连青说得鼻尖发酸,心脏抽紧,一边感念他善解人意,一边愈发觉得祖母不可理喻。
别人觉得所欢进了楚王府是高攀,他可不这么觉得!
所欢所欢是被他祖母逼进楚王府,给他冲喜的工具!
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的,失去一辈子的自由才是真啊。
再说了,他自己的身子骨是什么样,外人不清楚,祖母能不清楚吗?
病倒是常有的事,与所欢养的狸奴压根没有关系。
一切的根源,不过是祖母瞧不上所欢罢了。
那可怜的小畜生就这么背了锅,惨死在乱棍下,真真是造孽。
异位而处,赫连青都不觉得自己能像所欢这般善良,为不待见自己的老太妃说话。
所欢,你等着,我一定还你一只狸奴。他紧紧地握住所欢柔软的小手,郑重发誓,一只全盛京城最好看的狸奴!
所欢乖巧地点头,依偎在赫连青瘦弱的肩膀上:世子说的话,我都记得呢。世子一定会给我找来最好的狸奴的。
言罢,起身,施施然回到里屋,抱起在榻上打滚的虎崽子,笑眯眯地骑在了赫连与寒精壮的腰间。
父王,这是我见过最好的狸奴了。
*
第二日,医师又来给所欢诊脉。
所欢服了回春丹,面色红润,单手抱着虎崽子,皓腕探出床帐放在脉枕上,继而扭头,用黏糊糊的目光刮了赫连与寒一眼。
赫连与寒眉毛微挑,抬手揽住他的细腰,直接贴了上来。
滚烫健壮的胸膛紧挨着后背,所欢一僵,红着脸垂下头,状似羞涩,藏在锦被下的腿却贴上了赫连与寒的小腿。
世子妃,帐内正是春意盎然的时刻,帐外的医师忽地开口,您不应服用回 春丹。
所欢骤然惊住。
此言何意?不等他开口询问,赫连与寒已经掀开了半透明的床帐。
所欢赶忙拽起锦被,慌乱地遮住半张通红的俏脸,不敢直视医师的眼睛,睫毛轻颤,只竖起耳朵,焦急地听。
王爷,医师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赫连与寒不是在儿媳的床榻上,而是与寻常侧室厮混,世子妃的身子亏空得厉害,好生养着,或许还能养好,但若是次次都在虚弱之际用药物进补,瞧着是补回来了,实则,是在消耗血气,时日久了,必会出岔子,甚至会危及性命!
医师的一番话,说得所欢冷汗连连,捂着嘴小声惊呼,不自觉地挪着身子,与赫连与寒离得远远的。
他他还没报仇呢,可不能早死!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赫连与寒心里亦有了计较,挥退医师,低头见所欢一副怕得不行,恨不能与自己划清界限,再也不见的模样,不由磨了磨后槽牙。
赫连与寒早瞧出来了,所欢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账。
不过,他不在乎,也不担心。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偌大的楚王府里,为利而来的所欢能依附的,唯有他一人而已。
可如今瞧所欢娇艳的脸上满是担忧,恨不能连片衣角都不与自己沾上的德行,他就格外怀念那个因为一只狸奴和一瓶回春丹,就缠在自己身上,恨不能融化了,渗进骨血里的妖精。
赫连与寒念及此,故意贴上去:怕了?
所欢眼神躲闪,一边往床里侧蹭,一边支支吾吾:父王父王说的哪里的话?儿臣儿臣只是担心被世子和老太妃发现
他越是言不由衷,赫连与寒越是想逗他,说话间,连粗砺的掌心都隔着衣料,紧贴在了股间的肉缝上。
所欢吓得直打战,强忍着,才没将赫连与寒踹开。
哎呀,摸摸一下,会不会折寿呀?
赫连与寒见他额角浮出薄汗,忍笑收手:为父让人给你炖点参汤补补。
他连忙颔首,暗中松了一口气:多谢父王。
继而顿了顿,娇滴滴地补充:儿臣,儿臣要要百年的参!
百年的参,怎么也有延年益寿的效果吧?
嗯。赫连与寒抬手在他的鼻尖上刮了一下,歇着吧。
所欢颔首,待赫连与寒离去,立时瘫软在榻上,用帕子擦了擦被碰过的鼻子。
真是的他艳丽的眉眼间浮现出浓浓的不安,怎么刚勾上就要命了?
赫连与寒于他,就如同一块肥肉于饿狼,既然上了嘴,就不会松口。
可现下医师发话,这块肉或许有毒,他就不得不上心了。
先把身子养好吧。所欢郁闷地自言自语,单手托着下巴,逗弄着毛茸茸的狸奴,片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坏心思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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