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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程大概解释过迟暮里的家庭,一个严格的父亲,一个早逝的母亲,除此之外Beta没有透露更多细节。沈朝汐不知道迟暮里莫名其妙的自律来源在哪,只知道如果所有人都不在乎规则,唯一遵守的那个人就成了蠢蛋。
...迟暮里你不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蠢蛋吗。
包厢全日式装潢,布置榻榻米和矮脚桌,沈朝汐自然而然坐到迟暮里对面,而余程则追着坐到他身边,翻开菜单,惊呼:“我靠,M9+级和牛!不过M9+是什么意思。”
同学们三三两两应和:“反正不是平时能吃到的东西。”
“沈学长,你要不要来一份刺身拼盘吧?”
“饮料呢?烧酒怎么样?学长你喝酒吧?”
...... 根本没记住名字的Alpha们已经凑上来献殷勤了。
沈朝汐托腮支颐,肆无忌惮盯着对面的小金主。
“会长请客。我听他的。”
气氛一下冷淡大半。Alpha们排他的信息素挡都挡不住,奈何迟暮里一无所知,说着请客,却意兴阑珊,把菜单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
“迟哥先点。”余程催。
“噢。”迟暮里看了一眼沈朝汐,“还是你来。”
“好啊。”沈朝汐抽走他的菜单,有意无意碰了指尖,“那我要这个、这个、这个!”
全是每一页最贵的菜式。
包厢忽然安静,余程连忙:“学长,要不我们还是少点一些吧...”朝迟暮里挤眉弄眼,“我也没想到他会点这么多。”
仿佛他已经该为沈朝汐行为负责了。
——当然只会让迟暮里更怨气。
“随便点。”迟暮里莞尔笑,笑意却了无温度,搞得他像那种除了巨额零花钱一无所有的、忧郁的有钱人。
“真随便点啊?”
“嗯。”温笑并提高音量,“我只是在想今天我失误不少,差点害我们输了比赛。这一顿,就当是我的赔罪了。”他想不留痕迹地掩饰过去,他觉得对面沈朝汐和余程相并而坐的画面异常碍眼。他真怕有朝一日,他将以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度,笑着恭喜两人新婚了。
“呵呵...”沈朝汐抱脸看着他,双眼一眨不眨。凭他们唇齿缠绵过的交情,他明白迟暮里读得懂:你那么厉害,不论想要什么都能拥有,对吧?整间屋子唯一不该束手束脚的,就该是你,对吧?
如果你想要我,为什么不开口?
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他们,我是你的?
迟暮里猛地举杯吞苦荞茶:别逼我。别逼我沈朝汐,别逼我。
“那可别这么说,今天最后那个三分背投真的把哥们帅到了。”
“是啊,能赢都得靠你最后那一球。”
放下茶盏,迟暮里又恢复了冷静:“那一球算我听天由命。最终能获胜,靠的是我们共同的努力。”
沈朝汐抬了抬眼,这演技真是深得沈家明真传。眨眼就能端正发言。
好在他知道迟暮里虚伪,内里烧着的那团火比谁都要剧烈。只是大火究竟什么时候能烧掉这张正人君子的皮,沈朝汐还真没有底,但他不惮再添一把柴。
他不动声色换个了坐姿,足尖毫无痕迹地在桌下探到对面。悄然钻进五分球裤宽松的开口,顺着大腿肌肉的线条向上游走——
“可是我觉得会长今天很厉害啊。”
迟暮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朝汐前倾身体走得更深:“原来会长是骗子。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反应好大啊,伪正人君子。
“哐。”迟暮里把茶盏重重落在桌上,“你们先点,我去洗手间。”
“我也去。”沈朝汐起身跟住。对于迟暮里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沈朝汐只能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制造独处机会。
“等等,学长你饮料喝什么?”余程问。
沈朝汐回头莞尔:“和你一样。”
“天哪,他心里有我。”余程按住胸口。
有人看不下去了:“余程,我说一句,你别怪兄弟多嘴。”
“啊?”
“你没看出来,他一直在对迟暮里放电吗?”
“你说谁?”
“你也太迟钝了吧!还能是谁!”
“学长?!”余程猛地一愣,“可迟哥是Beta啊!”
“Omega就不能和Beta在一起吗?”谁善意提醒他。
“可是和迟哥在一起,学长要一辈子用抑制剂?!他图什么啊?”
“还能图什么?”陈维把满页奢侈饕餮的菜单摊他脸上,昭然若揭。
余程喃喃:“可是...可是学长不是那种人啊...迟哥也不是挖墙角的人啊...他早就知道我喜欢沈朝汐了...他不可能...”
“要不等会儿哥几个帮你试探试探吧。”
这餐厅的厕所比沈朝汐家装修还精致,得在门口换上消毒竹拖才能入内。沈朝汐推开厚重的木门时,迟暮里正掬抔清水对脸猛扑降火。
有没有人说过你明明是Beta却特别敏感啊?会长。
Beta满脸晶莹的水珠,如大汗淋漓,透过半墙镜子看闯入的Omega:“......我有时候真的不懂你在想什么。”
沈朝汐在厕所里转了一圈,确认空无一人,走到Beta身边洗手台,抽了张洗脸巾,覆水打湿,擦拭脸庞:“你那么聪明,有什么不懂的?余程说你半期考年段第六诶。”
迟暮里滞顿了一瞬,转眼把他按在洗手台上:“和这些没关系。”
沈朝汐抬手捧他的脸:“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接吻,也是这个角度。”
迟暮里把他的手扯开:“沈朝汐,外面那么多Alpha任你挑选,别再纠缠我了。”
纠缠。好难听的字眼。你明明那么喜欢我纠缠。
沈朝汐笑了:“可是外面那么多Alpha,我一个都不喜欢。”
“你不喜欢余程。那为什么还跟来。你不是知道他会告白吗?你要当着这么多人面拒绝他?”
“谁说我要拒绝了。”
迟暮里露了个无法理解的表情。
沈朝汐解开校服外套,内里一件黑色长袖T恤,重新抽张洗脸巾,取水擦拭颈窝。在户外坐了一下午,他不允许自己汗水黏腻:“他对我很好啊。”
“呵。”迟暮里笑了。笑意有股酸味。
沈朝汐知道迟暮里心里有多乱,Beta在想,只是每天送你放学就算“好”了?他懂迟暮里这种有钱人身上带股清高,他不能让迟暮里认为他“爱”得十分轻易且世俗。
——千万别着急,只是引语。
沈朝汐假装看不出他的讽刺,斜起脸看他:“以前校外有混混找我麻烦,被高铭浩带人赶跑了。”
“可是高铭浩被退学后,也成了堵我的混混。”
“有余程一起走,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否则再遇到那种事...”沈朝汐垂下眼,“我该怎么办?”
迟暮里愣住:“你可以到学生会...”找我。
“余程不是学生会吗?”
再度愣住。
——先别愣,才刚刚开始。
拧开水龙头,热水往外涌流,沈朝汐挽起长袖,手背贴给迟暮里:“闻闻?”
迟暮里迟疑嗅了嗅:“怎么了。”
两只清亮的眼睛凝望着他:“有没有味道?”
迟暮里摇头。实际上非要形容,是好闻的。
“我喜欢干净。会长。”沈朝汐笑了,抽一张洗面巾沾水擦拭手臂:“还好有余程带我去他宿舍。”
“什...?”迟暮里懵了,但恍然发觉终于能解释一些宿舍莫名的异常,譬如洗手台的淡色发丝,他以为是幻觉。可也不敢向余程求证。
“他带你去我们宿舍做什么?”
“嗯?你们一个宿舍?”沈朝汐装得很惊讶。其实他都看见自己的《莎士比亚选集》在迟暮里床上了。
迟暮里一字一句:“做什么。”有点凶。
“没做什么。就...洗澡呀。”
“?”宿舍让人联想到床和内衣,洗澡让人联想到*体和清洁,迟暮里彻底懵了。
“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家停水停电一个月了。如果不是余程,我都不知道该去哪洗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