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两分钟,也许更久,戚言脑袋里空白一片,什麽想法都没有。
厨房里抽油烟机嗡嗡作响,铁锅里的水逐渐沸腾,蒸汽扑哧扑哧地撞击着锅盖。
听到厨房里传出的声响,戚言才缓缓回过神来,机械地伸手,捡起地上的书,翻开之前读过的页面,眼睛一字一页的阅读着。
但奇怪的是,明明上面的每个字戚言都认识,却连不成句子,也装不进脑海里。
最后,戚言放弃继续看书的想法,把书放在茶几一角,又重新回到沙发上。
对于很多事情,戚言不愿意、也不会去深究,但不代表他癡傻愚钝。
施正轩这个摸头的动作自然又亲昵,显然不是对弟弟的态度,而且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是什麽原因,显而易见。
现在再仔细回想,果然当初那个一闪而过的荒谬想法是正确的。
正确得令戚言心慌。
也不知道是心慌即将失去这个朋友,还是心慌接下来应该如何面对这个朋友。
戚言工作这些年,因着这张清秀俊郎的皮囊,遇到过搭讪,也遇到过告白的,但还没遇到过这种“处心积虑”得理所当然的,想当然地不知所措。
唯一的“经验”还来自父母于短暂而失败的婚姻,哪有什麽“对策”可言。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戚言不得不承认,施正轩这人,惯会缠人。
就是俗话所说的——“温水煮青蛙”。
自己这只青蛙一开始就被盯上,偏偏本人还傻愣愣地同意了,然后就被一把扔进了锅里,到后来水温升高越泡越温暖,逐渐被瓦解了意志,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挣扎的欲望了。
和施正轩一起,哪怕是短暂的一天周末,或是两顿饭的工夫,都让人心情舒畅,有人陪伴的感觉,也确实令人满足,所以又有谁能真正狠下心去拒绝呢!
但,合适吗?
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就像基建虚假得一塌糊涂的高楼,难以自持,也难以长久。
“吃饭了!”
施正轩的声音唤回了戚言的发散的思绪。
“我下了两碗面,快来尝尝。”施正轩端着两碗面条上桌,慢声嘱咐道,“味道不好,也不能嫌弃。”
“哦。”戚言尽量抛开两人之间纷乱複杂的关系,接过施正轩递来的筷子,正常吃饭。
“怎麽两碗面不一样?”戚言注意到自己碗里的是手工擀的面条,面条粗细不一,糙得活像没用过心,随手切的,而施正轩碗里的就是普通的细面。
施正轩看着他,静默片刻,表情有些许的微妙:“你还真的忘了啊……”
“什麽?”面汤很香,戚言低头夹起一根尝尝。
施正轩一声不吭,撑着下颌好整以暇地坐着,似乎不打算为他解开疑惑。
戚言吃面习惯一根吃到底,从不咬断。
但戚言越吃越疑惑,今天施正轩下的面条,是不是太长了点儿,是忘了切还是故意不截断?
等到戚言艰难嗦完这根面才发现,碗里就剩一碗清汤了。
“……”
戚言鼓着两个满满当当的腮帮子费劲儿地嚼,目光在面汤和施正轩的脸之间来回扫视。
就差直接问了:你是故意的吗?
施正轩瞅着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戚言,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心疼。
但对方鼓着腮帮子的模样真挺可爱的。
“等你吃完我再跟你说,不然怕你噎着。”施正轩笑了笑,低头吃自己碗里的面。
施正轩吃完饭擦嘴的时候,回过味儿来的戚言冷不丁开口:“这是长寿面吧。”
“嗯,学着网上的教程做的,味道怎麽样?”施正轩收了两人的碗筷,端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挤上洗洁精,三两下就沖洗干净,放橱柜里了。
戚言跟着施正轩,学着他平时倚着门的做派,也抱着手靠在门边,看着他洗完碗又开始擦砧板和台面,真心实意地感激道:“味道很好,谢谢。”
除了干巴巴的谢谢,戚言实在不知道该怎麽感谢对方。
戚言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因为施正轩的介入而变得格外複杂。
也许只是戚言自己想得複杂,毕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会有人喜欢自己,再平常不过,只是戚言从始至终都视它如洪水野兽,生生将它複杂化了而已。
现在想来,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男人,给自己过了个生日,对常人来说,很平常。
所以目前自己归根结底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对这个人的感情是回应还是拒绝。
将複杂问题简单化,才能更有效地看清事件的本质,这是很早以前一个哥哥教自己的处事方法,很有效,也很好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