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是一家企业里的普通员工,工作能力强,但性格内敛,且过于老实。
而母亲自从跟父亲结婚以后,安安稳稳地在家做了家庭主妇,但人却一如既往地贤淑漂亮,斯文又有气质。
弟弟是母亲在戚言刚出生过不久,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美名其曰给自己作伴的“弟弟”。
只不过戚言后来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的“伴儿”,指的应该是自己。
因为弟弟聪明诡诈,手段层出不穷——会通过撒娇、讨好、僞装和所谓的“公平竞争”的游戏,抢走戚言所有的玩具、爸妈的关注力和宠爱。
戚言越挣扎,越在意,他便会越放肆,越高兴,越得意。
起初戚言不懂也不明白弟弟为什麽要这样做,等到后来年纪越来越大,戚言才渐渐明了。
然后就不在乎了,什麽都不在乎了,梁肖想要什麽,戚言都会通过“游戏”,刻意地送给他,从而获得一方清净。
直到最后,母亲带着弟弟离开,父亲去世,自己只身一人,带着无尽的孤独和寂苦,阴差阳错地在社会上生存下来。
而如今的他,认出自己了吗?
第 5 章
“家庭”这词于戚言而言,是一场遐不可及的梦。
自打有记忆开始,戚言眼到之处是彩色缤纷的四季,触及到的却只有冰寒的凉意,一片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凉意。
如同冬日落下的淅淅细雨,连绵不绝又悄无声息地浸透皮肤,跗上肌骨。
人就好比一面镜子,捕捉到什麽样的景致,就会原封不动地反射出什麽样的画面。
这与其说是一种后天成长出的社交技巧,不如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比起居心叵测的僞装,它显得更加单纯,直白。
因此,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
很显然,梁肖就属于不喜欢一类。
他讨厌柔弱可欺的戚言,也厌恶放任自流的父亲,只喜欢温柔贤淑的母亲。
既傲慢,又任性。
但即使是这样的他,也如愿地得到了母亲无休止的宠溺与偏爱。
就好像是,本该如此。
梦之所以为梦,是因为现实生活足够幸福愉悦或者足够支离破碎,从而需要另一种途径来沖击缓和。
所以这两种极端,在相互对立的同时,又相互成就,相互融合,保持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微妙平衡,因此,才有了“正常”本身。
所以戚言在那之后的一天半夜里醒来时,精神上意料之中的平静,身体却异常地疲重酸软,仿佛□□脱离灵魂,去负重跑了四十多公里的马拉松赛道,心跳如擂鼓般,密集又剧烈。
戚言闭上眼睛,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等胸腔内的起伏放缓之后,才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淩晨05:23。
戚言打开床头灯,翻身下床,借着卧室里的一点光,上客厅给自己倒了杯凉水,推开落地门,站在阳台上吹吹风,醒醒神。
再过两天,就彻底进入深秋了,天亮的也就更晚了。
淩晨的小区,浓厚的乌云盖着漫天月色,天地间黑漆漆的一片,谈不上死寂,却也听不见除了冷风刮过耳蜗以外的任何声响。
若不是脚踩着实地,戚言怕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迎着风,痛苦又无力地挣扎着。
做梦实在影响睡眠质量,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点儿,再睡也睡不舒坦,不睡又好像没什麽事情可以干。
戚言喝完杯子里的水,转身进屋,把玻璃杯随意搁在茶几上,然后洗漱开火做早餐。
没有绞肉机,戚言纯手工切肉剁馅儿包饺子,还特意多留下一些,擦干瓷盘里的水渍,装盘后用保鲜膜封好,打算晚点儿再给施正轩送过去。
空暇的时间,戚言抽出茶几下层放着的书,拆开上层的包装膜,神閑气静地开始看书。
看书这个习惯其实是小时候养成的。
戚言孤僻不合群,独处的时候就是自己哄着自己玩儿,翻高爬低调皮捣蛋的事情戚言干不来,玩具又都一个不落地贡献给了弟弟,最后只能凑凑自己多余的零花钱,给自己买购置两本感兴趣的书看。
但自从第一本漫画书被夺以后,戚言就有意识地开始买那些拗口又难懂的文言名着和诗歌。
因为戚言看书不挑剔,什麽都感兴趣,但他不喜欢,他甚至都懒得看一眼的。
至此,戚言才稍稍有了点安宁的日子。
但也仅限于此。
天微微擦亮的时候,戚言拿上手机钥匙,端上饺子出门,敲开了对面施正轩的门。
施正轩依旧懒洋洋地倚着门框:“早上好啊!戚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