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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撸起衣袖,拿起施正轩未处理干净的鱼,用刀背在头上用力一敲,另一条鱼同样。
接着放干一池腥味的血水,自顾自地从筷笼里拿出一把不鏽钢勺子,有条不紊地刮鳞、去腮、剖肚,最后沖洗白净放到旁边準备好的空瓷盘上,转头问施正轩:“这鲤鱼,你想怎麽吃?”
“清蒸吧……”施正轩说:“你觉得呢?”
戚言无所谓:“可以。”
“需要什麽东西你跟我说,我帮你準备,给你打下手。”施正轩仿佛化身卖瓜的王婆,自卖自夸:“虽然我厨艺不怎麽样,但手脚绝对利索,怎麽样?”
不怎麽样。
戚言既没有在别人家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习惯,也没有使唤人的爱好。
但一想到这是在别人家,而且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家里,戚言周身的皮肤都在紧绷着,表示抗拒和不自在:“那你……帮我拿点葱姜蒜就好了。”
“行。”施正轩也不为难戚言了,从冰箱里拿来了他需要的东西,放在料理台上。
“谢谢。”
戚言依旧礼貌地回了一句。
施正轩跟戚言看起来就是两个性格上的极端——施正轩能言善辩,热情熟稔,戚言笨嘴拙舌,冷淡内敛。
说得再夸张一点,施正轩如果是位明晃晃的社牛的话,那戚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社恐。
戚言虽然话不多,但动作熟练,干脆利落,在电饭煲跳闸的同时,用施正轩陆陆续续拿来的菜,做了两菜一汤。
清蒸鲤鱼,干炒菜花,蛤蜊海鲜汤。
“嗯,好吃……”施正轩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夸奖道:“厉害啊!比我爸做的饭还好吃!!”
戚言低头吃着碗里的饭,没有太大的反应,直言道:“夸张了。”
在戚言看来,这只是一餐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勉强过得去的水準,不懂施正轩为什麽要夸大其词。
但没过一会儿,戚言马上就明白了……
施正轩小臂搭饭桌边,笑呵呵地瞅着戚言:“我说真的,要不我做你的饭搭子吧!就是一起搭伙吃饭,我买菜,你做饭的那种,怎麽样?”
那跃跃欲试且兴致盎然的神情,就差把“我就是馋你手艺”这几个大字贴脸上了。
没兴趣。
不习惯。
“抱歉,我的工作时间不稳定,可能不太行。”戚言婉拒道。
施正轩垂头叹息:“可惜了……”
说完,施正轩安静了没两秒,又不想死心,退而求其次地擡头再问:“那我偶尔找你行吗?就你正常上下班或者休假的时候?”
“……要是你实在觉得烦,就算了。”施正轩尾音中的遗憾和惋惜不似作假,甚至细听之下,还有一点似有若无的委屈和难过。
“……”戚言突然变得有些迷茫和不解。
戚言冷着脸的时候就像个行走的冰棍儿,不讨人喜欢,也没人愿意招惹。
施正轩就像其中的异类,别人不爱的他偏要喜欢,别人不要的他偏去碰,奇怪又执着。
而且还很有耐心。
戚言不说,他也不逼迫,等着他愿意说为止。
吃完饭,放下碗筷,擦干净嘴,施正轩把碗筷按高矮大小累成一摞收进厨房,开着水龙头哗哗地刷洗着。
戚言握着手里的钥匙,矛盾地来回捏着,没给施正轩留个準话,戚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歹是邻居,往后出门不见回家见的,关系闹得太尴尬也不好。
戚言以往也拒绝过别人的好心和善意,但其中大部分都是真客气,盛满了虚情假意,拒绝了就拒绝了,没有什麽心理负担。
但施正轩这个人看起来好像特别认真,即便是为了戚言的厨艺,为了留住这个优秀又诱人的饭搭子,他也尊重戚言的意愿和决定,拒绝这样真诚的人,戚言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难怪总听人说,真诚和善良是人类的一大必杀技。
诚不欺我。
戚言站客厅中间,往四处看了看,发现茶几上有一本彩色的便利贴和一支黑色的中性笔。
戚言打开笔盖,蹲在地上,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号。
施正轩擦着手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戚言轻轻拧开门把手,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
戚言愣住,没想到施正轩出来得正是时候,视线下意识往茶几上一瞥,抿着唇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了。”
然后开门离开。
施正轩顺着戚言看过的视线望去,茶几上的便签纸上多了两行字。
一行数字,一行文字:
152××××8267
微信同上。
留下的字迹娟秀规整,丝毫看不出是个面冷心软的小朋友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