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费工夫,他们就查清了纪澜的一切:资质稀烂,身体孱弱,有灵药续命也活不过百岁纪宗主这是把关一群魔物的门从铁的换成了纸糊的。
虽说以纪宗主的实力最多动一部分封印,但里面的魔物没一个简单的,封印一旦被削弱,他们早晚出来。
正道们凝重地看着这纸门,见他扶着柱子站稳,惊艳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我三哥走的是东山头的小路,四哥和五哥一道,昨晚就跑了,走的是
一条条,一道道。
纪宗主那些在逃儿女的去向全没落下。
正道:
好极了,是条美人蛇。
也对,纪宗主养孩子跟养蛊似的,一朵娇花能活到现在,肯定不是善茬。
我不懂,原主道,纪宗主死前把你交给正道,可可他们凭什么收留你?
纪澜道:凭我大义灭亲,把我那群作恶多端的手足的去向全告诉了他们。
原主:
他总算知道老祖苏醒时的吐槽是什么意思了,但依旧不解,他们就不怕你假意投降,以后报仇吗?
纪澜道:不怕啊。
正道怕他随时咽气,把他精心养了起来。
吃好喝好住好,除了不能随意走动,没半点可挑剔的地方。可裹了蜜的牢房依然是牢房,他过得很不痛快。
他不痛快了,所有人就都别想痛快。
纪澜笑着眯起眼:不仅不怕,他们还感动极了。正道第一人听完我的事迹,就收了我为徒。
原主:
以前有个牛叉的爹,爹死了,又多了个牛叉的师父,你这特么是命运之子的待遇啊!
他完全不清楚这缺斤少两的故事里略过了多少腥风血雨,只知道他要是能控制身体,现在眼珠子都羡慕嫉妒红了。
他半天才憋出几个评价:你们正道真淳朴!没几百年的缺心眼,干不出这种脑残事。
正义!
几条命就能死心塌地相信人,脑子里都是非黑即白的水。
大气!
信就罢了,还让最牛逼的人教,瞅瞅,就教出了这么一个老祸害。
纪澜了然问:心里在骂人?
原主即便要升天,也还是习惯性地认怂:哪能啊,没有。
纪澜没拆穿他,再次问:有要交代的吗?要是有遗愿,我兴许会帮一把。
原主沉默几秒:没有。
他母亲早逝,外公外婆也早已没了。
母亲死后,父亲出轨的女人领着孩子上门,可惜不等母凭子贵,她和父亲便遭遇车祸双双离世,只剩一个年幼的孩子。爷爷看在好歹是纪家血脉的份上,把人接回了家。
原本他是有爷爷疼的,但好景不长,爷爷没多久也走了。
纪家家大业大,人们都忙,没空关心两个小孩。他和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便相互仇视,像透明人一样的长大了。
后来灵气复苏,他和弟弟被修真学院录取,透明人终于得到了家族的重视。
可透明也有优劣,弟弟的资质更好,虽说没到纪泓那种变态的程度,却比他好太多了。
他眼看着弟弟越来越受欢迎,自己却要留级,便开始拼命折腾。那向前爬的姿势太狼狈,他不仅收获了大批嘲讽,还被冠上了散财童子的称号。
如果他们知道他动了禁术要咽气,会说什么呢?
大概只有活该两个字了吧。
可他他又没害过人,他只是想让人们多看他几眼而已。
但天不遂人愿,到头来他连个说遗愿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被误打误撞弄出来的老祸害肯在这里陪他。
我有时候会想,骗我钱的人兴许真有急事,那笔钱能救个人,就当给自己积德了,他哽咽,可我砸了那么多钱,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良心发现,真的拉、拉我一把呢?
纪澜看着面前的杂草,没有接话。
原主道:我想到一个遗愿,你以后遇见这种骗钱的,帮我打一顿行吗?
他抽噎补充,但也也别打得太狠,交给有关部门就好,免得你倒霉。
纪澜道:还有吗?
还、还有别告诉他们我的事,你以后找到身体了就把我烧了,骨灰撒我妈的墓旁边。我失踪没人在意哦,可能纪泓会问几句,但应该不会费心找,我弟可能也会问,但八成不安好心。总之我不想死了还听他们说我活该,虽然我确实活该
原主说到这里哭得更狠,为什么啊,我只是不甘太弱了总被无视,想变强而已,老天爷见不得蝼蚁挣扎吗?我又不做坏事
他的魂魄更弱,生前的事一幕幕划过脑海。
纪澜浮光掠影地看着,最终停在一个褪了色的画面上:温婉的女人站在门前笑着招手,喊他回家吃饭。
纪澜垂了垂眼,心想:算了。
省着点力气哭,他向山里走去,你还有半个小时呢。
原主哭得一抽一抽:我说完遗言只剩等死了,不哭还能干什么?要不你给我讲点以前的事?
纪澜道:想听什么?
当然是各种八卦,原主道,找点狗血的,让我死得开心点。
纪澜失笑,边走边翻出了一个故事。
讲到一半,残魂更加虚弱,终于让出最后的位置。
他只觉神识轰然蔓延,彻底占据这具身体。
山脚的林间,老师定住最后一只小猪,后背刹那间冒了层冷汗。
这股横扫而来的神识太恐怖,直让人毛骨悚然。
好在只持续了一瞬,紧接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缓了口气,竭力忍着逃命的冲动,向山上看了一眼。
几位尖子生感觉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似的。
等这短暂又漫长的一秒钟过去,头顶猪尾巴的男生用尽全力才没跪倒,哆嗦道:刚、刚刚那是、是啥?
老师凝重地摇头,不敢停留,示意他们回营地集合。
纪泓便去找弟弟,发现人没了。
他们在附近找了找,依然不见人影,之前的男生道:他会不会看咱打不过,自己偷偷跑了?
纪泓沉默,心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兄弟情很塑料。
老师则想得深:真是你弟?
五位尖子生:
死寂一瞬后,其余四人齐齐看向纪泓。
纪泓回忆一番,实话道:不确定。
卧槽!那男生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现在想想,他修为这么低,肯定是跟别人进来的,那怎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呢?
几人越想越不合理。
老师更加不敢停留了:先回去,我给会长传个信,如果你弟真进来了,我们会找到他的。
纪泓最后看一眼树林,跟着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