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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安全考虑,宁嘉青回新加坡的具体航班并未告诉别人。
因此突然接到儿子电话的宁江又惊又喜,让他晚上回老宅,一家人吃顿饭。
说到“一家人”,宁江叹口气:“虽然你姐他们俩离婚了,小闻这些年对宁家的帮助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次代理权能拿到也多亏有他……咱们先不要管以后,和你闻哥的关系还是该怎麽样就怎麽样。”
“我明白。”宁嘉青擡手看了眼表,思忖两秒,说:“正好我开车去接。”
“他没在疗养村,今天下午和你姐去试定做的衣服了……”
宁嘉青到高定工作室的门店时,几个店员赶忙迎接,“宁先生,您也是来订做周年庆要穿的礼服吗?”
他“嗯”了一声,随手指了件西装:“我试试这件。”店长去二楼给他找样衣,让他稍作等候。
店员端来红茶,笑着说:“真是太巧了,宁女士和闻先生今天也过来试衣服来着。”
“谢谢。”宁嘉青接过冒着热气的茶杯,抿了一小口,随意问:“他们走了?”
“宁女士一个小时前走了,闻先生的西裤穿着有点不合适,师傅刚给修了修,现在应该在二楼的试衣间……”
定制的西装上身多少会有些误差,加上闻珏身体方面的原因,西裤的胯部稍微有紧,坐在轮椅上时导致右裤腿短了半公分。
出于方便考虑,专员裁缝师傅现场修改,大约要等两个小时左右。因为政府有事要办,宁甯没时间等便先离开了。
裤子修好后,闻珏去试衣间更换。考虑自己行动不便,店长派一位男店员在试衣间外等候,如有需要就喊他进去。
穿衣这种私人小事,闻珏是不想麻烦别人的。可西裤不比穿脱容易的休閑裤,没有任何弹性的紧密布料,靠一只手撑着轮椅,另只手根本提不上去。
来来回回试了几次,额头都冒了层细汗,而裤子像是被胶水粘在大腿上纹丝不动。
闻珏算是体会到了什麽叫束手无策,无奈请门外的店员帮忙。
几秒钟后,试衣间的门开了。
闻珏正低头整理着裤面,以防褶皱,略带歉意地说:“我太太不在,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
对方并未说话,一只窄长的手伸过来将他的手移开,紧接着扶住他的腰。
手背上的疤痕,熟悉的剃须水味,闻珏握住了他的手腕。
擡头,果然看到了宁嘉青。
宁嘉青衣冠楚楚,黑发利落。得体的外表掩不住眼里的红血丝,瘦削的眼窝更深了些。
四目相视之时,空气似乎凝固住。
宁嘉青率先开口,“不是要试衣服?”
他垂眼,右手再次握住闻珏的腰向上托,另只手将西裤提到腰际处。随后单腿蹲下身子,两只手将他裆前的扣子系好,顺便整理了一下裤腿。
宁嘉青仰头看他,“合身吗?”
等闻珏点头,才站起身问他:“三个月没见面,没什麽想对我说的?”
“瘦了。”
宁嘉青皱起眉,低头去看他的裤子,“不是说合身吗,哪儿瘦?腰,还是裤腿?”
“我是说,你瘦了。”
闻言,宁嘉青一怔。
气氛突然微妙,他伸手松了下领口,略不自在地说:“爸让我来接你,晚上一起过去吃饭。”
闻珏应声,“麻烦等我一会,我换下衣服。”
宁嘉青本想弯腰帮他,对方已经解开扣子褪到了膝盖处。
不用麻烦他正好也省了事,他看了闻珏一眼转身出了门。
从试衣间出来,宁嘉青没立即走,定定地看着胡桃色的木门。
眼前挥之不去的,是没有衣服遮挡的闻珏的双腿。
——瘦弱萎缩的,布满疤痕的,变形扭曲的双腿。
宁嘉青第一次切实感受到,灾祸碾过闻珏的肉体留下的痕迹。
在一楼大厅等候时,宁嘉青处理着手机上的消息。
小群里韦京年说晚上聚一聚,好好庆祝集团拿下代理权。
宁嘉青回複说明晚,今晚得回家吃饭。看着池州和余泽不断刷屏“庆祝”“撒花”的表情包,他咬着食指指节,随后发到:你们说闻珏。
池州对“闻珏”两个字很警觉,几乎秒回:他又怎麽了?!
宁嘉青想了想,发送:一见面说我瘦了,什麽意思?
群里安静两秒。
只见池州刷了几个菜刀流血的表情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宁哥他準是骂你呢,说你长得像细狗!他妈的气死我了!
韦京年:……余泽:……韦京年:闻哥应该是关心你,心疼了。
余泽:俺也一样.jpg池州丢了几个地雷:不是我说你们两个搞笑呢!他能有这麽好心,你们信我还是信秦始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