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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泰语介绍,说是朋友。他们就用中文对宁嘉青说,“你好。”
宁嘉青双手合十,举到额头以示礼貌。
宋恩的住所是传统泰式吊脚楼,一楼作通风排水处理,二楼居住。
本以为无人居住,房间会很髒,却干净得一尘不染,桌子上花瓶里的鸡蛋花新鲜得挂着水珠。
宋恩说他不锁门,不回家时隔壁奶奶会帮他清洁。村子里住户不多,淳朴和睦,没有鸡鸣狗盗之事。
一晃到了傍晚,远处天边燃起玫瑰色晚霞。
宋恩从夜市买回咖喱饭和一整条炸鱼,装好盘配上紫苏叶和酱料摆在木桌上。
“老板,凑活吃点东西。”
宁嘉青应声,手机恰好响起。
是池州发来的消息:宁哥,今晚宁甯姐可真漂亮!
还附了一张照片,是宁甯穿着白色晚礼服笑着对人敬酒的照片。大概是为了凸显低调,素得一件首饰都没带。
今晚是蓝丝带慈善协会的晚宴,作为年度最大的慈善晚会,达官显贵基本都有出席。
宁甯从两个月前就忙活此事,如愿以偿地让闻珏担任了副会长,“夫妻俩”一同出席打破了她抛弃残疾丈夫的负面传闻,维持住了在外的完美形象。
池州还特别贴心的把她身旁的人打上了马赛克,不用猜也知道是闻珏。
几乎是前后脚,韦京年的消息框跳出来。什麽都没说,只发了一张照片。
宁嘉青不动声色,将照片放大,再放大。是闻珏。
闻珏坐着轮椅在台中央,同样身着白色西装礼服,香槟色绸缎领结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腿上盖着绣着卡通画的毛毯,他俯身,接受面前儿童给他戴上花环,笑得眼尾弯弯。
笑得连背后的灯光都变得温柔。
宋恩扫了一眼宁嘉青的手机屏幕,沉默着没说话,用剪刀把炸鱼剪成小块。鱼头和鱼尾放进自己的餐盘里,留下最肥嫩的部位。
宁嘉青看了有一会手机才收起来,正拿起叉子吃饭,听见宋恩说:“朋友?”
“嗯。”
宋恩没再问了,把餐盘往他那边推了推,“这鱼没有刺,可以直接吃。”
配的酸辣椒莫名合胃口,炸鱼酥脆。宁嘉青觉出饿了,吃了半盘,咖喱饭也所剩无几。
吃完晚餐,宋恩收拾了餐盘,说去帮邻居捆芭蕉叶,晚些回来。告诉他累了睡主卧就行,床单是新洗的。
房子没有淋浴设施,只有房顶晒热的水桶。
宁嘉青简单沖了个澡,换上宋恩準备的干净衣服上楼。二楼有两件卧室,一大一小,一样的简陋。
想了想,他进了次卧。
毕竟第一次到别人家,宣扬阶级主义可不是什麽好作风。
次卧的床是单人床,也干净整洁。靠着窗户,没有一点风。宁嘉青坐在床边,打开了铁叶鏽蚀的台扇。
“嘎哒嘎哒”几声响,扇叶渐渐快起来,吹出闷热潮湿的风,吹得插在老式化妆镜边缝的纸风车沙沙作响。
顺着看过去,桌前摆了两个相框。
一张是黑白照,照片中两个孩子,大男孩皱着眉揽着另一个小几岁的男孩的肩膀。小男孩留着柔顺的头发,眼睛很大,肩膀很窄。
宁嘉青想起白天宋恩提过的“找他弟弟”,这是他弟弟吗?他不确定,这个小男孩明显看起来有混血血统。
另一张照片是彩照,宋恩的单人照。
他穿着训练用的迷彩服,脸上抹着泥痕,眉眼周正,扛枪站得笔直。
看左上角照片时间,拍摄于十多年前。大概胶卷质量上乘,照片没有丝毫褪色迹象。
宁嘉青放回照片,拇指移开看到刚被挡住的一角时,动作蓦地一怔,随即微微眯起眼。
照片右下角,标有阿拉伯数字:92。
似曾相识的拍摄手法,同型号的照相机,以及照片的编号。
那年闻珏放在院子里晾晒,被他翻开的那本相册,唯一缺少的一张照片,编号也是92。
此时门被推开,传来宋恩的声音:“老板,今晚我睡这间,您睡隔壁。”
宁嘉青转身,拿起相框,盯着宋恩:“我没猜错的话,给你拍摄这张照片的人,是京城那位教你汉语的朋友,他的名字不会是姓闻名珏吧?”
握着门把手的手松开,宋恩毫不犹豫地承认,“是闻先生。”
他走过来拉开抽屉,拿出第三个相框。
照片里有三个人,中间是闻珏,右边是闻珏的弟弟,而左边是他自己,他们统一穿着迷彩训练服。
“那年闻先生带着他弟弟来泰国参加野外训练营,我是他们的教官,我也借此和闻先生认识。闻先生走之前,送给了我这张单人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