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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家有火(1 / 2)

('“880.....202......”

“不对,再给我重复一遍!”

季丛生的音量稍稍抬高一些,季芳树的眼泪就像失禁一样从眼眶里滚落。双手手指紧紧绕在一起,他磕磕绊绊地说:“8...8802....0201.......”

季丛生叹了一口气,把翠绿色卡身的银行卡放在玄关处:“每个月我会往里面打四千。不够用就告诉我,不要只吃巧克力不吃饭,清楚了吗?”

季芳树自顾自走到餐桌前,抽了纸巾擦眼睛,一直往同一处抹,眼睛被擦得红通通的。

季丛生更重地叹了气,走到他面前,轻轻拿走他手中的纸巾,折出一个角,开始细细地给他捻干净眼角残余的泪水。他对着偏着脑袋不愿直视自己的芳树说:“哥哥不是生你气,就是担心你。以后妈妈就不在了,没有人能24小时照顾你,哥哥是担心你遇到了困难,却没法第一时间赶过来陪你。”

芳树仰起脸,对着天花板一字一句地说:“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我只是紧张、紧张说错了而已。”

季丛生哭笑不得:“没错,是你的生日没错......你能照顾好自己哥哥就放心了。哥哥还要去上班,你记得按时吃饭。”

季芳树扁扁嘴,不出声地环住季丛生的腰。

季丛生意识到怀抱圈得越来越紧以后,态度稍稍强硬了地推开季芳树的手,安慰他:“哥哥必须要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季芳树在十六岁生日那天失去了母亲。对于季芳树来说,母亲不仅是他的保护伞,还是他的全世界——毕竟他的全世界就是现居住的123平方米的二居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岁那年,因为开玩笑被说是傻子,他被同学从身后推了一把,脸朝下滚落楼梯。虽然没有伤得太重,却出了鼻血,满脸是血,很吓人。母亲得知后,二话不说冲到学校里给了老师一耳光。这之后,无论出于哪一方面的考虑,他都坚持不去学校了。

母亲说:“也好。”

只说了“也好”这种不以为然的字眼,便轻易同意了小儿子的请求,让他在家接受教育,独自带领他学习。渐渐的,他不再出家门,在母亲的陪伴下安然生活在家里。

唯一的问题是,母亲不仅是他的母亲,还是其他两个哥哥的母亲。大哥丛生刚刚考上大学,开始从家里独立出去。芳树出生的时候丛生九岁,等到一家人发现这孩子2岁还不会发单音,叫名字也基本没反应时,事情便开始不同了。

芳树三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了。因为母亲忙于照顾芳树的缘故,丛生初中就开始读全寄宿制学校了。学业以外,他还要帮忙带两个弟弟,发现这点之后,他开始很少回家。

把应沉交给父亲的契机很简单,原因粗暴又合理。那天母亲在厨房里做饭,叮嘱刚开始读小学的季应沉带着弟弟一起玩。过程意外相安无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直到把菜都端上桌去叫两个孩子时,才注意到芳树走起路来很不对劲,问了也不回答。

做了全身检查才发现,他脚上扎了一个图钉。原本在书桌上的图钉盒子不知为什么翻倒在地,红红绿绿的图钉洒了一地。芳树痛了也不晓得出声,脚底就这么扎着个钉子,几步下来留了一路血点点。

母亲气疯了,用力推倒应沉,抱着芳树大叫:你凭什么欺负我的孩子,你太恶毒了!

季应沉嗷嗷大哭,问妈妈那我呢,我好像也是你生的啊。他其实也只比芳树早出生一年而已。

如果不是芳树开始不停发出怪叫声干扰二人,她似乎还想要扑上去打他。

这件事惹怒了孩子们的生父,不由分说地带走了二儿子,甚至扬言不惜付出官司的代价。母亲昂着脑袋说,官司没必要,带走谁都无所谓,但你要是想碰芳树一下,我就跟你拼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亲坚称芳树什么病都没有,就是内向。是这个社会太险恶,对他充满着恶意。自从医生把那个混着外文的病名告诉她以后,她就再也不愿意去医院了,觉得医生就是当代科技的拥趸,或是财经之道的奴隶,除了赚钱之外脑子里空空如也,只晓得害人。

在全职照顾芳树前,她是一名高级会计。但是因为芳树的原因,她无心工作,开始全身心地照顾小儿子。靠着存款、抚恤金和补贴生活,偶尔缺钱了,就接一些简单的活。大儿子很懂事,不买东西不花钱,大学也拿了补助和奖学金。二儿子的生活费则由父亲那边出,她基本不会过问。

芳树十六岁时,她五十岁出头,但头发几乎全白,看起来比六十岁还要老。芳树的生日她出门给他买礼物——一种很贵的意大利手工巧克力。离开门店时,她不小心在台阶上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心梗发作当场去世。

不过这件事芳树不知道。事发当时他正趴在阳台上,拿红色和绿色的彩铅画画,画的是对面那栋楼的窗台景观,一个穿着吊带背心的年轻女孩正在那里浇花。他对红色和绿色的线条特别敏感,母亲给他买了很多的画笔。他用绿色画人体,红色画花。

母亲的身后事都是由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季丛生操办的,他告诉季芳树的版本只有“妈妈不会再回来了,以后你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季芳树听到后啥也没说,继续画画,但是红色铅笔的铅芯折断了,他爬起身开始到处找妈妈,想让她帮忙削铅笔。

季丛生接过秃头的铅笔,告诉他:哥哥帮你削。季芳树抢回来,开始上下猛甩铅笔,好像是在耍刺刀一样,嘴里嘟囔:我自己来。

说实话,就凭现在的科技发达程度,他根本没有出门的必要。需要食物可以通过外送送到家门口,缺生活用品可以通过网购获取。只要不出门,就不会生严重的病,必须的药物也会由哥哥定期送过来。虽然已经几乎不记得自家的门长什么样了,但是家里的生活必需品很全,生活几乎不会产生什么大问题。虽然并不是把母亲教导的“外面很危险”这件事谨记于胸,但已经习惯了与外界断绝往来这件事,因此遵循这种方式生活显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季芳树拿小刀划开新到不久的快递箱。一包包棕褐色包装袋露出来。他取出一板巧克力,撕开包装,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他喜欢巧克力,牛奶巧克力、坚果巧克力、酒心巧克力、条状巧克力、球状巧克力,各种类型的巧克力。不过巧克力还是越苦越好,苦的东西比较容易促进大脑的血液循环。工作时嘴里不叼着一块巧克力是完全做不下去的。

他一边含着巧克力,用舌头挑着半融的巧克力在口中滑来滑去,一边坐到电脑前,开始随意浏览今天的股市行情。今年他刚满十八岁,正在做一份风投工作。

工作原因,他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坐在电脑桌前。久坐加上巧克力,简直是培育脂肪的温床。但是季芳树总是胖不起来。究其原因很好明白,遗传加上营养不良。

偏食严重的缘故,母亲生前没少和他搏斗,她每次都要因为不吃青菜和花椰菜而气到险些要打他,季芳树就一边尖叫一边抱头乱跑。不过大部分时候都会由母亲的妥协告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场面往往会演变为季芳树哭哭啼啼地缩在房间一角发抖,母亲在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拿着一块巧克力诱惑他:芳树,吃三口花椰菜就可以换一块巧克力哦。

季芳树泪眼汪汪地抬起脸:两口。

明明没有开声音,显示屏上的红绿色线条界面却发出阵阵喧哗。季芳树想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这声音不源于电脑,而是来自家门口的邻居。他放下手中的巧克力,来不及擦嘴,走到门前,趴在猫眼上观察起来。

刚把眼睛凑上去,就被吓得差点弹开。但是没过几秒,他便犹豫着又贴近了猫眼。

对门邻居的家门敞开着。舞台上的主要角色有三个。男人,妻子,和披头散发的女人。

好一出出轨抓包现场。被赶出来的小三满头是血,狼狈地在门口喘气。看上去像正室的女人边像踹狗一样踹她,边指着她破口大骂,用词比窜稀后堵住的马桶还脏,就算是隔着一层防盗门偷听,还是听得一阵阵心悸。男人则躲在妻子身后一动不敢动,像是一只找不着脚的鸵鸟,探头探脑的,大气不敢出。

芳树被闻所未闻的骇人场景吓得大气不敢喘,开始犹豫要不要报警。但是报警就意味着他要被叫出去问很多问题,不仅会被人用手电筒照着脸盘问,还会被绑起来拿鞭子打......万一被那个凶得要命的女人抓到了,她会不会揪住自己的头发也狠狠骂自己一顿?

他果断放弃了这一不现实的考虑。

完全没有心情继续工作下去了,芳树胆战心惊地躲到床上睡觉。可心脏咚咚跳着,哪里能够睡得着。妈妈和芳树说过,睡不着的时候就想想红蝴蝶和绿蝴蝶,一只红蝴蝶,一只绿蝴蝶......

季芳树从床上一骨碌起了身,赤着脚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却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那个凌乱着一头长发的女人也消失不见了。季芳树手握紧了门把,用力撞了一下门,“咚”一声巨响唤醒了楼道声控灯。借着昏黄的光,门口果真空无一人。敞开的门已经关上了,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女人大概已经被赶走了吧。他安慰自己,她肯定已经回家了。

可论及妻子的愤怒程度,要是她被拖进家里分尸,也完全不奇怪吧。要是她被这样侮辱完,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第二天被发现陈尸楼下,自己可怎么办呀。到时候警察又会找上门来,而他就是能够提供证据的目击证人......

季芳树自责地捶起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栏杆被狠敲几下,传来一句粗鲁的“几点了”,他才停止反复的动作。

他不断在口中重复“几点了”,慢吞吞地走到阳台上,趴在窗边往下看。一点星光在视野里摇曳,只不过不来自天上,来自地面上的儿童游乐设施。

女人在跷跷板前徘徊,手中烟蒂燃着的火光在楼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女人按了几下打火机,没火了,愤怒摔了打火机,骂了一句脏话。

季芳树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说:我家有火。

声音太轻,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见女人转身要走,季芳树又抬高声音喊道:“我,我家有火!”

女人不耐烦转过身来,寻了半天,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这扇亮着灯的窗。她的面孔在暗夜里发出幽微的光,在季芳树的眼睛里一会儿变成绿色,一会儿变成红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春——流——”季芳树小心翼翼地呼唤着摇篮里的婴儿。

婴儿咧嘴笑起来,对着他挥舞小手。季芳树高兴地直起身,又把脸埋下去,叫了一遍:“春流,我是爸爸。”

房间外传来絮絮叨叨的议论声。

女声义愤填膺:“那个女人的行为得算强奸吧,芳树什么都不懂,这样做绝对是犯罪!”

男声低沉:“她把那个男的推下楼,没死,但是后脑勺撞到了利器,人还没醒过来。”

“明明就是个外地来打工的,还是个小三,我呸,人怎么能那么恶毒呢?”

“说白了那女的躲在这里的目的就是报复,她看芳树傻,就利用他.....行了,不说了,也怪我,没有及时果断地赶走她。”

女声顿了一下:“有没有可能,这孩子不是芳树的?”

“我早想到了!但是,唉.....”

“那个毒妇!居然做出这种不是人做的事。芳树也是,又不是真傻,怎么就上了勾呢?我们芳树什么都没做错,她应该在牢里蹲一辈子。”

男声沉默片刻:“放心,我会告死她。”

正说着,一转身,芳树站在二人身后,神情焦灼地乱瞟,一边来回跺着地板:“哥,嫂子,不好了,小春......小春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丛生的妻子,也就是芳树口中的嫂子,那个白净丰腴的杏核眼女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他怎么了?”

“他哭了。”

“哎哟,芳树,你这说话大喘气呢。”嫂子一边讪笑着一边跑进房间去哄孩子。季丛生意识到芳树没听见二人的议论,也大松了一口气,拍拍芳树的脑袋:“不用怕,宝宝在这个年纪就没有不哭的时候。”

明明三兄弟中年纪最小,却第一个有了自己的孩子。

自从孩子的妈妈被捕入狱后,照顾孩子的重担自然不可能完全由作为孩子父亲的季芳树承担。季丛生委婉地提出把孩子送进孤儿院,但一旦他提及,季芳树就会发出海豚似的尖叫声来表达抗议,顺带把孩子也给吓哭了。

孩子是怎么来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自己,那个女人呢,她对你做了什么。诸如此类的提问已经不必赘述,季芳树不可能去公安局做笔录,也拒绝让人上门。而且他只说那个神秘女子的好话。

他们让他说出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但芳树绞尽脑汁一番,也只是说:“想不起来了……”

季丛生不是没有见过那女人,毕竟在女人寄居的一年里,他不止一次看见那个长发的身影迅速躲进房间。

如果他靠近,女人缩在一角,什么也不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他想赶她出去,但芳树看起来很开心。

他拉着丛生的袖子悄悄告诉他:她说她喜欢我。她说她除了这里哪里也不去。她很漂亮。

过一段时间吧。就再忍一周。即使不安,丛生还是这样想着。

再次接到芳树的电话赶过来时,家里就多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芳树,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他焦灼地诘问。

芳树却愉快地告诉他:她说,这是她答谢我的礼物。

妻子安抚完春流,用粉红色小毯子抱着婴儿出来了。丛生的妻子在高中当语文老师,“季春流”这个名字就是她给起的。她没嫌弃这孩子来历不明,捧在怀里模样很是喜欢。或许是积极备孕却无法成功怀孕的原因,她把春流当自己的孩子对待,尿布和奶粉都买最好的,一箱箱拎过来。

春流来到这个家以后,芳树的病情好了很多,哥哥嫂子来帮忙,他乖乖站在一边不抗拒。只要和春流待在一起,他就总是在笑,有时候还忍不住哼起跑调的小曲。

总得来说,这个孩子的到来也不算是完全的坏事。

嫂子叮嘱芳树,孩子哭不一定是要换尿布,可能是饿了或者是寻求关注,也可能是被吓到了。

一二月的小宝宝除了吃喝拉撒以外就是一个劲儿地睡。拜春流所赐,芳树主要的时间都用在观察他睡觉上。比起盯着K线上的红绿看,他更爱支着下巴趴在婴儿床前对着呼呼大睡的儿子发呆。

春流很乖,不用费劲哄睡,一旦睡着就不出声,整觉整觉地睡。

芳树每次看他前都要跑去洗手间洗手,用杀菌洗手液洗一遍,再用玫瑰味的洗手液再洗一遍。只有认真洗完手,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捏捏春流肉鼓鼓的小脸蛋。

每隔十分钟,就怕他呼吸停了,总要拿手指探鼻息,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才稍稍放下悬着的心。最后他选择直接在婴儿床旁边睡觉,这样一睁眼就能直接看见春流。

嫂子教他正确的喂奶姿势,教他怎么把奶瓶里的奶挤在手背上试温,教他怎么拍奶嗝,怎么给宝宝洗澡。他学得比任何知识都要认真,屈膝在一旁专注听讲。因为神思太过集中,额头不断冒出大颗汗珠。到最后嫂子忍不住问:芳树,要不要坐下来喝口水?

春流三个月时变得对世界很感兴趣。一听到电视机里的声音眼睛就咕噜咕噜转,听到清晨鸟儿的啁啾声就笑,听到刹车的声音就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芳树请求大哥帮他买了玩具床。他把挂在支撑架上五彩斑斓的挂件一个个摘下来,全部换成自己从小珍藏的红绿色挂件。春流被抱到爬爬垫上后舒服得直接睡着,无视了悬在脸上孤独摇晃的玩具们。急得芳树把他摇醒,指着玩具让他看,春流却自作主张地再次进入梦乡。

春流四个月时开始断奶,吃起了辅食糊糊。芳树用小勺子喂他吃黄色的玉米糊糊,春流吃得满嘴满围兜都是,还会激动地吐舌头,发出愉快的尖叫声,在芳树耳中有如天籁。有时遇到不爱吃的味道,比如深海鱼糜糊糊,他就会直接吐出来,这对芳树是一种极致的折磨,因为除了春流,他也没有给其他人擦过屁股。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享受,芳树一边帮他擦干净,一边不无得意地想着,春流是遗传了自己,果然是亲生的。

春流五个月时会爬,六个月时会扶站,像是淘气小猫似的爱动,却总把膝盖手心蹭得脏兮兮。丛生很惊讶:怎么这么早就会走了。芳树只知道跟在春流身后嘿嘿笑。

谈笑间春流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重心不稳,扑倒在床上。这一下倒好,脑瓜子磕到了床板,浮起一片红。

吃了痛的春流咧着嘴起了势,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爆发出眼泪。大嫂跟自己说过很多次,孩子不能一哭就去抱。可芳树心疼得直泛泪花,抢着把春流抱到手里,

春流哇哇哭,边抽泣边挥舞着双手发出两个音节:“ba......ba......”

两个大人同时瞪大了眼。

丛生看向芳树。芳树死死咬着嘴唇,但眼泪还是直直掉下来,一滴一滴,将春流的婴儿服濡湿了一片。

春流好奇地看着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眼睛滴溜溜的转,不闹了。芳树举起春流,顺手用他的衣服囫囵把眼泪擦干。

那是春流第一次叫爸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偶尔试水温会把自己搞得浑身湿透,有时尝奶的味道会不自觉把一瓶奶都喝完,经常发出奇怪的声音和不自然的肢体动作,但大哥来送药时还是夸了他:“芳树,你是个好爸爸。”

芳树鼓起勇气,把埋藏在心底的愿望告诉大哥:“我想带小春出门逛逛。”

丛生迟疑道:“其实我可以帮忙带春流出去走走……”

芳树摇头像拨浪鼓:“不要。”

虽然被拒绝,季丛生却觉得感动又欣慰,一转身差点老泪纵横。芳树这么多年来从未主动提过出门,就连参加母亲的葬礼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母亲的葬礼那天,芳树刚走下楼,就被一只狂吠的狗吓到尖叫,丛生抱着他安慰了好久才让他停止神经质的抽搐。最后葬礼也没有去成,只能在家中上了一根香便作罢。

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放手让弟弟去做事了。孩子真是奇妙的力量,能够让人改变太多太多。

芳树瞒着丛生带婴儿车出门是在春流九个月的时候。

春流虽然叫春流,出生时却是秋天。他长到九月龄时正值春末。南方天气刚开始变得炎热,芳树却拿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用连帽衫的兜帽将自己的脸遮起来,又戴上一层口罩。想了想还觉得不够,又带了一副墨镜。

他瞒着大哥和嫂子,将婴儿车和春流运到楼下,车轱辘在地上滚动起来。虽然一直盯着地面看,却总觉得有人看自己。

虽然很害怕,但春流不能一岁了还没有出过门,自己不正常,自己的孩子不能和自己一样不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推着婴儿车,衣服布料下的皮肤一点点汗湿了。五月底的天气比想象中闷,每走一步身体都变得沉重。

只要春流一哭,他就有借口可以回去了。但婴儿车中的春流完全没有觉得害怕,他自在地环顾着全新的世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一个中年阿姨经过婴儿车,忍不住为之驻足:“哎哟,好可爱的乖崽,是你的娃娃吗?”

季芳树想要点头,颈子却跟生锈似的僵住了。透过暗色的墨镜,阿姨的脸越凑越近,最后得出结论:“你不是住我们小区的吧?”

“我,我,我不……”越紧张越说不出话,越着急越说不好话。中年女人的脸在面前开始发光,化作一个圆溜溜的球体,直往脸上撞。

“你结巴什么呢?你是哪栋的?我说我怎么从没看过你呢?”

阿姨的嗓门很大,周围开始聚集人。口罩下的脸冒汗的同时变得冰凉,嘴唇颤抖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他死死盯着婴儿车里的春流,春流抬起脑袋看他,努力地要从婴儿车里坐起来。

陌生女人的声音渐次响起:“我说话呢,你在看哪里?”“你认识他吗?”“这人为什么打扮成这样?”“这小孩真的是他的吗?”“是不是绑架犯?我听说隔壁小区最近有孩子走失了。”

季芳树茫然地抬起双手,捂住耳朵,开始不自觉地晃动身体。头好痛,好吵,妈妈是对的,外面很危险,好想逃,得回家,得回家才对……

“喂,你身份证呢?身份证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把口罩和墨镜摘了,帽子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七嘴八舌间,春流的脸皱起来。他终于开始哭了,这更加使得热心的阿姨们性急起来,将季芳树团团围住。一个心直口快的女人伸出手要去摘他的帽子,却招来了比婴儿哭声更锐利的尖叫声。

“要回家,回家,回家,回家……”他口中念念有词,推着婴儿车转身就跑。

季应沉接到季丛生的电话赶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当他翘了班冲进派出所,错愕地看到小季芳树正缩在椅子边上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憋了一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忍不住指着民警的鼻子吼起来:“谁他妈把他晾这儿的?没看见他不正常吗?”

一个女协警抱着孩子走过来劝:“先生,这里是派出所,请不要大声喧哗。请问您是他的监护人吗?请问这个孩子是……”

季应沉没听见这女的在说什么,看见手里的孩子他眼睛都直了。他盯着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春流看了一会儿,缓缓转向季芳树:“这是你从哪儿偷来的?”

季芳树抬起脸。他的刘海被汗水湿透了,乱糟糟地堆在前额。他盯着季应沉的脸看了一会儿,苍白着脸,笑了一下:“二哥。”

他凑近一点,细声细气道:“那...是我的孩子。你告诉......告诉他们,那,那是我的孩子。”

季应沉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耐心地告诉他:“这不可能是你的孩子。你没出过门,哪来的孩子?你知道小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他的说得速度又快话又密,芳树接收不了,只能强调一遍:“我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应沉模仿着他的语调重复一遍:“不是你的孩子。我带你回去。”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芳树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小,突然跪在季应沉面前,抓住他的双腿尖叫,“这就是我的孩子!”

季应沉揪住季芳树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指着蹬着腿的婴儿冲他吼:“能不能别放屁了?你才几岁啊,怎么可能折腾出这种玩意儿?”

季芳树捂着耳朵,盯着地板控制不住地抖着左腿,还在重复:“回家,回家,回家……”

“我问你话呢!”季应沉冲着他的脸大吼。

如果不是季春流适时大哭起来乱上添乱,季应沉看起来想当着整个派出所的面往面无人色的季芳树脸上踩两脚。

“是,是,不好意思,不是拐来的,我可以证明……”季丛生连夜从外省驱车赶回来,鞠躬鞠得腰疼,还不忘满头大汗地拍一把季应沉的背:“给警察同志道歉!真是的,像什么话!”

“嗯嗯嗯抱歉……妈的……”季应沉揉着头发,嘴里含糊着叨叨,“精神病就该关进精神病院,傻子还到处乱搞,恶心死了……”

季丛生的脸看起来像是冻住了。他慢慢直起身,指着季应沉的脸平静地说:“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看。”

季应沉不屑挑眉,抬高声音:“我说,精神病就该关进精神病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得一声脆响,他脸上重重挨了一耳光。

“太恶毒了,季应沉,说这种话太恶毒了,”季丛生脸颊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地抽搐,“你再怎么讨厌他,他也是你弟弟!”

季应沉好歹也是仪表堂堂的体面男人,被大哥扇了巴掌眼泪居然就下来了。他捂着脸,带着哭腔大吼:“他是你弟弟!你也是,妈妈也是,就知道说这一句!你们都只知道偏袒这个傻子!那我呢?我不也是你弟弟吗!太不公平了!”

季丛生的手垂落在身侧,不受控制地发着抖:“你忘了妈走前留下的话吗?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们照顾好芳树。”

季应沉冷笑一声:“如果是个傻子就能让她死了都要想着、护着,我宁愿代替他做一个傻子。”

泪水和喧哗里,季丛生又想打,却突然从身后被紧紧拽住衣角。

一直没发出过声音的芳树躲在他身后,圆睁着眼,死死盯住不远处女协警手里熟睡的婴儿看。

“小春,”他嗫嚅着,“哥,小春。”

周围很安静。过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他跺着脚小声重复:“小春,回家,回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窗帘被哗一下拉开,季春流皱着眉,抬手挡住眼睛:“干什么?”

女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我找我内衣。”

他眯着眼去开手机:“才六点。”

短裤飞到脸上:“你可以滚了,我老公要回来了。”

季春流抬手接住,呼出一口气,起身下了床,从地上捡起黑色短袖往身上随便一套,从沙发上拎了书包,一言不发地摔门离开。

昨晚的那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女朋友,上周主动要给自己口的学姐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初二时上过床的语文老师也不会是自己的女朋友。比起认识的人,还是不会牵连的关系来的好一些。

一旦议题涉及到关系,涉及到男女,所有人都会变得警觉起来。初一时他的书包还会被偷走扔下楼散得满地都是,后来就轮到他抡起椅子往人头上砸了。

哪有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在那群蠢货眼中人类都是野兽。能压制对方的便是雄兽,剩下的只能乖乖俯首沦为雌兽。

季春流走在清晨的街上。走回家要跨过一座桥,跨江大桥边薄雾挥散不去,行走在这之间有如穿梭在公共淋浴房的水蒸气里。

只不过经过他的水雾都是冰凉的,昏沉的头脑被迫快速清醒起来。

十八岁的季春流独自走在漫长的人行道上,却丝毫不急着回家。反正回家也是挨季丛生的揍和孙晓月的骂,而那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季秋雨则会假装无辜地站在一旁劝和,好像不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从六岁那年从车库深处翻出一个鞋盒,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本暗红色的领养登记证让他明白季丛生不是自己的亲爹,孙晓月也不是自己的亲妈,自己只是一个被收养的野种。

快乐童年的余额告急,并在季秋雨出生的那一刻宣告结束。父母根本没时间管自己,因为弟弟身体不好,他们除了工作就是成日忙着全国各地跑医院。一三五二四六地轮班,没有一天轮到季春流。

季春流把路上的一只可口可乐的空易拉罐当足球踢。一路叮铃哐啷地踢过桥,最后一脚上垒踢进了草丛里。

他弯腰从脚踝高的草丛里捡出可乐罐,拿来当烟灰缸。

他蹲在桥边抽烟,看着零零碎碎的人走来走去。一个穿着高级西装的男人努力地抬高双腿想要加快脚步,挽着袖子看表,走路姿势十分滑稽。他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这会是昨晚那个女人夜不归宿的老公吗?无论是不是,他都无所谓,毕竟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他只是前一晚在打工的酒吧门口遇见了她而已。

季春流抽完烟站起身,却改变了一开始的方向,扭头踏上江边的一条泥巴路。

穿过泥巴路,他弯弯绕绕走进了一处老小区,就是没有保安管、有大爷坐在五金店门口打扇子的那种老小区。

半年前,他在这里租了一间房,用的是打工攒下的钱,或者说,他打工就是为了租下这间房。这间房闲置很久了,一开始他只是撬开门进去,后来他决定把这里租下来。

他在铺了一层床垫的硬板床上睡到下午,走到阳台上对着望远镜看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那一家没有动静,他便回到餐桌前开始写试卷,先写物理最后写语文,程度由易到难,全部是为了打发时间写着玩。

写完题,他把试卷折成纸飞机,扔得满屋子都是。做不做题对他来说没有区别,就算一道题不写,他也能考第一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色暗下来,作业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他长出一口气,踩着一地的纸飞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再次走到阳台上,坐在望远镜前的椅子前,俯下脸全神贯注地投入对面那户的“实况直播”中。

那个偏瘦的男人在客厅里站着,用手托腮,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没过多久,他动作起来,大概是听到了敲门声,上前两步打开了家门,一个高一些的男人走进来。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鼻尖都要蹭到一起。

高个男人抱着偏瘦的男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两人的脸重合了,下一步可预料地相拥着进入了卧室。卧室的画面是死角,不在望远镜的捕捉范围内。

季春流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转移阵地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上的监控软件。半年前他潜入季芳树家中,在衣柜上装了一个纽扣相机,不仔细观察根本没法发现,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从手机画面上的事实中捕捉的。

季芳树是自己的叔叔,最小的那一个,但他没怎么与他打过照面,因为父亲告诉自己叔叔从小就生了病,不喜欢见人。

因此第一次发现这个神秘的小叔在学校附近跟踪他时,他觉得分外新奇。

季芳树根本不知道怎么跟踪人。一开始季春流只感到背后总有一双眼睛跟着自己,后来他开始反过来偷偷观察他。季芳树有一双无法让人忽略的胆怯眼睛和白皙到透明的皮肤——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足不出户造成的。

那双大眼睛总是自以为高明地潜在某一处紧盯着自己,注意到他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敏锐,而是因为这实在是太显眼了,注意到他的不只有自己。

“那个人是不是在盯着你看?”身旁的同学向他示意。当他抬起头看时,那个熟悉的身影立马缩了起来,像一只做了坏事的鼹鼠。可就算缩了起来,那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往自己这里瞥一眼,拙劣的侦察技巧惹得他噗嗤笑出声。

好几次他想干脆戳穿芳树算了,但是反过来观察对方是怎样跟踪自己这件事好像更有趣一些,所以他一直装傻充愣。学校门口,放学路上……出门不是完全没问题嘛,他好奇小叔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而不是光明正大地与自己攀谈。

相机的质量不太好,喘息的声音录得不够清晰,画面也颗粒分明,只能看个虚影。他却在断断续续的交合录像里慢慢来了感觉,闭上眼睛,想起自己第一次跟踪季芳树时的情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人大概确实是有病的。他走起路来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像一个小孩子走路的姿势,一边维持平衡一边走,为控制身体不乱晃的模样很努力。

这个人真的将近四十岁吗?他的脸无论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多岁。他笑起来很腼腆,看着和普通人也没有区别。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的自己躲在门边,偷听季丛生在门里面和他说话,他窥见季芳树与季丛生说话时的笑脸,像是没有生病一样。

季芳树不会下楼扔垃圾。他的家门口每天都会出现一只鼓鼓囊囊的垃圾袋,有时是红色,有时是绿色。拜服务周全的物业所赐,那只垃圾袋并不会被晾在那里太久,总会被人顺手带走。

这是春流观察了一周后的结果。于是,他开始光明正大地顺走季芳树家门口的垃圾。

他坐在出租房的客厅里翻季芳树的垃圾。鸡蛋壳,青菜梗,包装纸没有撕干净的塑料盒,成片的巧克力包装纸,锡纸、玻璃纸、老式包装纸,以及一小堆用过的避孕套——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手心托着盛满精液的套,他的内心骚动起来。

季春流没有考虑过和男人发生关系,直到他晚上做梦梦见了季芳树。他梦见那个人像是冰凉的水草缠上自己,咸湿的海水黏糊着沾满身体。醒来后才发觉唯一湿掉的是腿间。

洗完脸抬头照镜子时,惊觉镜子中的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瞧见过。这才幡然醒悟,他和季芳树长着一模一样的眼睛。

季春流原本没有考虑过和男人发生关系。他和一个与季芳树同样纤细白净的男人见了面,事后却嫌弃男人叫得太骚,腰摆得太淫荡,让人兴致全无根本硬不起来。

对方并未露出受伤的表情,只是戳戳他的胸口:你只知道一味猛插,动作也很粗鲁,一点也让人不舒服,恐怕是能力有问题。

季春流很不高兴。他在外面的风流事原本藏得挺好,自从发现季芳树的影子,这些有的没的不知怎么全部被季丛生发现,揪出来被质问一顿还要挨一顿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选择了季芳树出门跟踪他的时间潜入家中,像逛自己家似的绕了两圈。这个家的布置异常简单,无穷无尽乱放的书,还有填满每一个缝隙随处可见的巧克力。

他随手拆开一颗巧克力扔进嘴里,被腻得发晕。跟踪一个人,除了出于工作便是出于爱。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他这样想着走进卧室。书桌上的苹果电脑,掀开一半的深灰色被单,三两散落在地的衣裤。

季春流弯腰收拾起来。他捡起季芳树的藏青色长袖,白色裤子,还有灰色的内裤。

他蹲住,细细端详起内裤。那是一条低腰的三角裤。略粗糙的棉质手感,却很轻薄,走线几乎触摸不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把脸埋了进去,用鼻梁轻蹭,用嘴唇紧贴,用力地、饥渴地嗅着布料的味道。

抬起头时他眼圈有些微微发红,不是因为想哭,而是因为兴奋。他的跨间已经顶起来,涨得难受。他用内裤裹住自己的性器反复摩擦,闭上眼,想象着季芳树穿着这条内裤的样子。

释放出来后,他急着找纸巾擦手。床头柜上的纸巾空了,他便一格格拉开来找。

最下面一格,他费了好大劲,卡住了好几次才拉开,里面有一本极大极厚的墨绿色相册,沉甸甸的,差点没折了手腕。

取出相册,用黏糊糊的手指翻开第一页,他愣住了。那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婴儿时期的照片。第二页,第三页……

每一页照片下面都写着细细的墨水字:小春第一次坐起来。小春第一次说话。小春骑在小马上。小春站在领奖台上……

整本相册,满满的都是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芳树去第一中学那天天气很棒。

六月中旬,傍晚四点的阳光斜斜洒下来,像是刚出炉的蛋挞表皮。温软而柔韧,焦得恰到好处那种。

那天他很心不在焉,走五步路系了三次鞋带。贴紧绿化带蹲下,灌木丛里传出嗡嗡的虫鸣,却看不见虫子的身影。一想到泥巴里埋着背壳黑漆漆的虫子,他就觉得胃囊翻搅,直犯恶心。心脏突突跳,他低头默不作声地对付发灰的鞋带。

这双帆布鞋的鞋身是暗绿色的,安定医院那几年他穿的就是这双鞋,十年后依旧。没穿多少次,却洗了太多遍。绿色的布料被磨得有些发白。

从精神病院出来时,他看见了二哥。大哥的小孩刚出生,没法来接他。

哥!他很兴奋的跑出去叫他,却遭到了白眼。

季应沉对季芳树说:你为什么不干脆留在里面?精神病就应该跟精神病待在一起。

那天回家的车上,二哥冷了一路脸,芳树哭了一路。哭得伤心欲绝,二哥方向盘都要捏不稳,扯两张纸巾甩他脸上:脏死了,给我擦干净!

到了家,芳树不让应沉走。他问:二哥怎么做才可以不讨厌我?我想和好,我什么事都可以做。

季应沉想了想,对他说:那你给我口好了。季芳树愣住,思考了一会儿,一边哆嗦一边开始脱季应沉的裤子。

估计季应沉也没想到,季芳树真的会按照他说的办。看着自己的东西在弟弟嘴里一吞一吐,他所经历的过往一切种种灰飞烟灭,他看着弟弟泪汪汪的眼,灵魂出了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芳树被保护得很好,也被养得很好。他的脸颊光滑,脖颈细腻,双腿修长白皙,摸起来和女人没什么区别。

他享用那份爱的产物。用力地插进去时嘴里还忍不住念叨:又骚又贱的母狗,活该被人操的臭婊子。

拔出来后他射在气喘吁吁的芳树脸上,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把他弄脏了。

但是停不下来了。

季应沉眼里,季芳树就是最方便的妓女。没有人会告诉任何人,没有人会知道他会和弟弟发生关系。也没有人知道这种关系会变得两厢情愿。一开始只是出于怨恨,然后要想方设法地威逼利诱。再然后,季芳树开始主动张开双腿。一开始是出于恐惧,恐惧自己要永远生活在哥哥的怨恨里,后来食髓知味,在季应沉将要离开时主动拉住他的衣角。

“干嘛?”他不耐烦地回头看。自从季丛生变成两个孩子的爸爸后,他就基本上没有时间来探望芳树了,纵使百般不情愿,季应沉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季芳树拽着他不松手,脸一点点变红:“想做能变得舒服的事。”

他们只做爱,不聊天,仓促得像是招妓,根本不存在耳鬓厮磨的温存。解决完需求就走,交谈次数极少,主动挑起话头的却总是芳树。

办完事的夏夜后半,季丛生匆匆忙忙把短袖套上要走,芳树枕在他背后磨蹭了一会儿,被他嫌热推开了。芳树突然“噢”一声,跳下床去翻收纳柜,从里面翻出一板没有拆开包装的巧克力,包装纸上写着可可纯度大于百分之八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把巧克力递给季应沉。他其实是想让他多留一会儿。

应沉接过巧克力,闷了一会儿道:“其实那孩子不是你的吧。”扭头才发现,芳树正圆瞪双眼看着他。

芳树说:“他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他就是我的,我亲眼看着他出来的,二哥不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应沉哼一声,“那你还把他扔给大哥了。”

“我没有。”芳树手里的巧克力不知何时已经碎在地上,结结巴巴半天,张口却只懊丧地重复,“没有……我没有!”

应沉抬起双手打断他:“好好,你没有,你有没有都不关我的事。”他把巧克力扔回芳树手里,一脚踹开他:“对了,你说起话来很烦,还是闭上嘴比较招人喜欢。”

后来,季应沉结了婚。这以后,他几乎完全不来了。

即便二哥脾气不好,讨厌自己,羞辱打骂自己,但离了他,芳树还是觉得寂寞,常常对着打不通的电话和收不到回复的信息偷偷抹眼泪。

季丛生又回来了。步入中年让季丛生变得木讷寡言,对春流的事也只字不提。大哥来看望他时,总有一种家中只有他一人的错觉。

大哥站在玄关的浅绿色地毯上,没有进来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次对话总是以芳树乞求般的追问结束:春流呢,那么,春流怎么样?

但是,芳树问春流现在过得怎么样。丛生说你记得按时吃药。

芳树说春流快上初中了吧。丛生说我晚上还有个会要开得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芳树从天亮想到天黑,终于明白过来,大哥不打算让自己做春流的爸爸了。见到春流的唯一办法就是亲自去见他。

有了春流后,母亲为自己建立的那层障壁似乎就这么消失了。

但他不敢直接出现在春流面前,只能躲起来偷偷看。

有些事一旦起了头就很难停下来,性瘾如此,跟踪也是如此。他拿钱买了一只小巧的黑卡。卡片机很小,小到可以随手揣进兜里,藏进袖子里,他洗出来,装进相册里,和小时候的春流放在一起。

春流和他不一样。春流长大了,又高,又英俊,又自信,是和他完全不同的,活在阳光下的好孩子。

第一次看见春流和女人走进酒店时,芳树以为世界末日到了。春流在里面待了多久,他就在门口躲了多久。发现那些女人接连不断地变换时,他终于忍受不了了。

深夜,春流从酒店出来时,芳树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季丛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几天,放学的时间,芳树远远见着春流的嘴角肿了,平静的神情下埋着怨气。

他心虚了,再次打电话去,告诉季丛生: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叫小春别这么做了,你不要打他,也不要生气,他年纪还小,不懂事......

芳树,我有自己的教育方式。你先管好自己吧。季丛生委婉地告诉他。

季芳树没有想过家里会失窃。银行卡,存折,还有纸币,手表甚至相机都没事,只有相册消失了。

季应沉接到他的电话赶来,环视一圈发现并无异常,他象征性地帮芳树找了一会儿,却在卧室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只金色外包装的安全套。他又气又急,忍不住破口大骂:“季芳树你太不要脸了,丢东西你自找的!”

季芳树没搭理他,一个劲地找照片。他口中喃喃念叨着“相册在哪里,相册,相册”一边翻箱倒柜地找。

季应沉发了半天脾气没得到回应,最后看不下去了,想要阻止他:“不就相册吗,再给你买一个不就好......”

还没等他说完,芳树就扑通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应沉没办法,又怕被大哥发现后挨一顿骂,跑下楼去给芳树买巧克力。

上楼时芳树哭到力竭,倒在地上蜷成一只幼虫。应沉屈膝,在他面前命令:我买了巧克力,起来。

芳树当然不起,肩膀颤抖着,哽咽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应沉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想扔到床上。芳树却紧抱着他不肯撒手。

季应沉凶他:松手,不然我揍你了。

芳树抱得更紧:二哥,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芳树发烫的脸颊紧贴着他,他颤抖的嗓音传进他的耳畔。他柔软的身体缠住他……

该发生事的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事后,应沉抽着一支烟,芳树呆愣望着窗外,突然开口:“我觉得我应该回到医院去。”

季应沉愣了一下。他说:“季芳树,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虽然脑子有毛病,但也是个大人。不用凡事征询别人的意见。”

身旁,一众藏青色的裤管经过。清一色的校裤,校裤上面是浅蓝边的Polo衫。那大概是结束期末考的高二学生。

淡淡的汗水味混合着年轻人荷尔蒙的气息,季芳树头很重,耳朵里嗡嗡的声音愈发剧烈,开始觉得头晕想吐。

喂,喂,你哪来的?学生放学,家长不要堵在通道上。

这样的声音重复了好几遍季芳树才抬起头来。保安的脸凑得极近,白眼球的部分似乎要瞪到他鼻子上来,里面冒着红血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芳树眼神躲闪,他绞尽脑汁要找一个留在这里的借口,右边的肩膀却开始小幅度地晃动起来,手也开始乱晃,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保安观察了一会儿。皱了眉伸手要去抓他。

尖叫卡在喉咙里即将迸出来,保安的手一下被打开了。

高个的身影出现在旁边,一手揽住自己的肩,似乎在一瞬间将他与人群分隔开来。

那个年轻的声音说:“不好意思。”

季芳树完全不敢抬头,他平视的方向只看见一个后脑勺,干净的校服领口上是修长的脖颈以及乌黑整齐的短发。

他盯着后脑勺看了半天。他不知道后脑勺会不会遗传,因为他没有见过自己的后脑勺。

你还好吗?

后脑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春流的下巴,他的下巴近看更加瘦削。他的嘴唇很薄,开合时却有种相悖的柔和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还好吗?他又重复了一遍。芳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迷路了,我有急事,再不回家就来不及了。芳树开始胡言乱语,春流却只是打量着他,微微笑了起来。

芳树继续有理有据地辩驳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正好看到,看到学校,我没有上过学,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没有想要偷看的意思......

春流用温和严厉的语气制止了他。他叫他的名字:芳树。

季芳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嘴。

需要我联系人吗?

季芳树口齿清晰地说:不需要,谢谢!他推开春流,开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或者说是小跑起来。

沿着同一条路来回走了好几遍后,出乎意料的,他忘记了回家的路。但不出所料的,他转身就看见了春流。

春流说:正好顺路,我送你回家。

虽然季丛生搬家后,他们两家一家在城南一家在城北。

学校离芳树家很远,又要坐地铁又要走路。走在路上,手不知何时已被春流牵着。

芳树心虚全写在脸上。他不停地四处张望,想把手抽出来,觉得自己会给春流丢人。春流的书包挂在右边肩膀,他脊背笔挺,肩胛却很放松,神情坦然得好像这是什么值得嘉奖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芳树来看我,我很高兴。你不来的时间里,我都在等你。

意味不明的话让芳树觉得十分不自在。他的脸先拧向左边,又拧向右边,好像忙着找什么东西。他原地轻轻晃着,好像在坐一只以鞋为身的、小小的船。

春流紧握着他的手,好像路人投来的目光根本不存在。

春流把芳树送到家,芳树没有问他为何知道自家地址,情绪昂扬地邀请他上楼坐坐。

不了。春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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