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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朗拿纸巾擦了擦眼睛,给等在楼下的医生发消息,叫对方上来,在门口等着。
曲子一遍遍循环,白朗猜不出徐嵩是以何种姿势在弹吉他。
或许是泪流满面地缩在衣柜里,又或许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窗边……
第二十遍接近尾声时,吉他声突然停了。
白朗站起来,走到玄关处,手搭上门把手,万分紧张时刻,兜里手机一震。
【徐嵩:我没事,让人走。】
等了十多分钟,确定卧室没传出大的声响,白朗才执行这项指令。
不是他小题大做,实在是徐嵩这些年有时候太过偏激。
每次从国外飞回来,徐嵩都要狂躁半个月,那半个月,工作室所有人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砸电脑、骂人都算小事,有一次直接把所有人都开了,叫人全部滚,后来是白朗一个个把人又劝回来。
更严重的事发生在家里,多次在房间点火,把家里的墙和地板烧得丑陋发黑。
有一次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想把自己溺死在水桶里。
那是王瑾弋消失的第七年的5月2日,徐嵩没去工作室,白朗知道那天是王瑾弋生日,特意提着蛋糕和饭菜找上门。
在敲了半个小时的门后,找人开锁沖进来,这才捡回徐嵩的一条命。
白朗猜徐嵩可能生病了,劝徐嵩接受心理治疗。
可徐嵩很反感,死活不去,白朗提一次,两人就闹一次红脸。
于是白朗只能聘请一个私人心理医生,遇到不可控的时候,给徐嵩来一针,强制让人安静下来,然后做一些心理疏导。
白朗在客厅坐到十二点,正準备从背包拿钥匙偷偷进卧室瞄一眼。
卧室门吧嗒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徐嵩貌似又洗了澡,长发是湿的,但不滴水,身上穿的不是睡袍,而是换成了常服。
卧室钥匙是趁徐嵩不注意时藏起的一把,白朗不着痕迹地把手从背包里拿出来,上下扫徐嵩一眼:“你不会这麽晚要去找王瑾弋吧?”
“找屁,他不找老子,老子绝不去找他!”徐嵩摁开电视,随便点进一个综艺,抱臂坐下。
白朗刚準备脱口而出“又装逼”,随即明白过来。
前五年,大街小巷、报纸、书刊、电视……
凡是能贴的地方,都贴上寻王瑾弋一家三口的啓事。
还搞了几场有奖活动,凡是提供线索的,都有大笔奖金。
可以说轰轰烈烈。
后五年则完全相反,静悄悄、偷偷摸摸的进行,生怕惊动王瑾弋他们,怕他们有意躲起来。
白朗清楚,徐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怕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又被自己吓跑。
即使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见上那麽一面,也要生生忍着。
白朗问:“那你换衣服干嘛?”
徐嵩:“我等会飞新加坡,将那边所有查找工作全部终止。”
白朗说:“打电话就行了,没必要跑一趟。”
徐嵩:“这叫有始有终!”
“你是有始有终了。”白朗说,“工作室那些人,估计又要好几天睡不着觉了。”
看了一会电视,两人开啓一问一答模式。
“你怎麽找到的?”
白朗将过程简单概述一遍,并把杨冉发的消息递给徐嵩看。
“潜规则,真敢想!”看完视频,徐嵩随手把杨冉在课堂上偷拍的王瑾弋的照片发给自己,将手机还给白朗,“你表弟想象力挺丰富,让他跟着你写小说吧。”
“哎呀,他又不了解王瑾弋的为人,在那种情况下看见女同学进老师办公室,又漏着肩出来,难免想歪。”白朗极力为表弟洗白,“王瑾弋还一直夸我表弟,说他勤奋刻苦。”
徐嵩对潜规则一事下结论:“我猜大概率是那个女生想勾引。”
“我觉得也是。”白朗说,“抛开人品不说,就凭王瑾弋那张脸,不知道多少人想扑上去,根本没必要去做那种事。何况,王瑾弋的性向是男。”
徐嵩问:“他看起来怎麽样?”
“挺好,成熟稳重。”白朗说。
徐嵩将收到的照片放大,照片上的人发型没变,五官张开了很多,整体看起来比以前冷硬。
保存照片。徐嵩问:“他不是想学经济管理吗,怎麽当老师了?”
“可能觉得当老师比较安逸吧,他说很知足。”
徐嵩点了点头,盯着电视好一会不说话。
白朗有些犯困,点了一支烟:“还有没有想问的?”
“没有。”
徐嵩起身,从卧室衣柜里拿出背包,背包里装着证件、世界地图等。
他说:“电视关了,送我去机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