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觅朝前迈一步, 温声对江恒解释道:大哥, 抱歉了, 这个其实是我的主意, 想着大家一起包好玩些。
以前我们家每年端午,都会自己包粽子吃,今年我没有回去,我爸妈便给我寄了粽叶和糯米来。
司妧刚换完家居服,从卧室出来,刚好听见楚觅说带了粽叶和糯米这句,快步跑上前去,一脸惊喜,觅觅,你是说今天我们自己包粽子吗?
嗯。楚觅转身看着她,有些犹豫地问她,妧妧你想不想试试?
她长这么大基本上只见过煮熟的粽子,甚至大部分时候到她手里的粽子是连粽叶都已经剥开的,司妧对自己动手包粽子这件事兴奋不已。
当然想!她双手交握着,兴奋地拍了拍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粽叶呢。
听司妧这个态度,楚觅放下心来。
很快,她组织着三人去洗手,而后两两围着餐桌分坐两边,江恒同司妧坐在一侧,莫星宇同她则在对面的一侧。
她带来的粽叶已经提前清洗过,都还沾着水,水珠留在绿油油的粽叶上,闻着都有淡淡的清香。
在场的四个人里,只有楚觅是会包的,剩下来的三个都是连生粽叶都没摸过的门外汉,这会儿也完完全全没有发言权。
楚觅起身,先给他们三一人发了片粽叶。
长长的粽叶拿在手里,司妧好奇地上下摸来摸去,楚觅适时地开口阻止她,妧妧,小心点,你这样滑来滑去,粽叶边上也是会划伤手的。
司妧立刻顿住手,手指安分了许多。
对了,你们都是吃什么口味的粽子啊?咸粽还是甜粽?楚觅将装着洗净糯米的盆子挪到桌子的中间,又将粽子里选择添加的红枣、咸肉、花生、咸蛋黄等等一个一个装在小碗里一字排开。
那当然是甜粽啊。莫星宇翘着二郎腿,一手握着粽叶,一手嘚瑟地敲着桌边,糯米都是甜的,而且吃都得蘸白糖,谁喜欢吃咸的,多奇怪。
你的口味我知道的呀。楚觅笑着将装着红枣和花生的小碗放到离他近些的地方,那你就往粽子里加红枣或者花生,会的吧?
莫星宇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要被拆穿他显而易见的谎言。
啊?我怎么记得,星宇哥你从来都是无肉不欢的呢?司妧已经学着楚觅的动作将手里的粽叶窝成圆锥的形状,听见莫星宇的空口白话,简直不敢相信。
她还真不是故意的额,是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家认识这么多年,莫星宇从来都是只吃肉粽、咸粽的大户,什么时候开始转性改吃甜粽了,还疯狂蘸糖?
她话音刚落,楚觅和江恒不约而同地抬眼,扫了眼脸色僵硬的莫星宇,只是一个神色困惑,一个了然于心。
被针对的人摸了摸鼻头,有些生硬地解释了句,那个妧妧你记错了吧。
是吗?司妧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己一句话给气氛带来的压迫力,视线不自觉去寻找江恒的。
江恒与她视线相对,极浅地勾了下唇,似笑非笑,嗯,大概是记错了,喜欢吃肉粽的人应该是我。
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的口味跟着你变了许多,你记错了也正常,妧妧喜欢吃肉粽我也就喜欢了。
言下之意,某人突然高调转移甜粽的阵营无非是因为楚觅是甜粽党罢了。
说的是哦。明了他的意思,司妧扯了下唇,生硬地将话题转回包粽子本身,那我们俩就包咸粽吧。
按照楚觅的一步一步的指导,用勺子将洗净的糯米舀进圆锥形状的粽叶里,中途往里添了红枣花生或者是咸肉咸蛋黄之类的,再继续舀糯米覆盖住。
食料装的差不多后,她握着粽叶的大拇指下压,将手边的粽叶压下盖住糯米层,而后再继续将剩下来的粽叶顺着方向,一圈一圈滚过去。
最后一步便是扎绳捆住固定了,不比楚觅的熟练,江恒和司妧这边,由江恒负责将包好的粽子压好,然后司妧双手穿插过他握着粽叶的手,绕多几圈后,他刚准备开口,就见她动作娴熟地在粽子身上系一个蝴蝶结样式的活扣。
江恒瞧着她系蝴蝶结的手法,越看越觉得眼熟。
忽而记起她刚上学那会儿,正是元气又好动的年纪,几乎每一次聚会他见到她时,她脚上的鞋子的鞋带都是散着的。
可小丫头总是丝毫不觉,还喜欢人来疯般不知疲倦地跑过来跑过去。
那个时候大人们常常忙于社交娱乐,并不会时时刻刻关注着她,只有他的视线,几乎是习惯性地去盯着她的动作,生怕她没发现自己鞋带散开,跑的太凶一个不小心自己将自己给绊倒。
总是在她跟别的叔叔阿姨家年纪相仿的小孩玩得最尽兴的时候,他将人给拉了过来,蹲下来耐心帮她将散掉的鞋带重新系紧。
可没良心的小丫头还常常不高兴,觉着自己耽误她跟小伙伴继续游戏了。
后来有次,趁着她乖巧坐在一旁喝冰水的功夫,他耐着性子问她自己知不知道鞋带散开了,走路容易绊倒自己。
出乎他的意料,小姑娘点了点头,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个傻子。
江恒被她的话惹笑,又问她,那为什么不自己把鞋带系上。
当时她是怎么说来着?
小姑娘松开手里的冰水,抬起头看着自己,理所当然地道:可是我不会系鞋带啊。
那也不学?
司妧摇了摇头,笑得天真烂漫,不是有江恒哥哥你帮我系上了吗?
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模样打败,江恒手按着太阳穴,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小朋友天真无邪的话叫他如何反驳。
他担心的目光追随了上天入地欢脱的小姑娘许多年,遗憾的是,岁月流转,年岁渐长,他与司妧的距离却也越发变远。
直到他离开南平时,也没有机会教会她自己系鞋带。
后来再见,她已鲜少再穿运动鞋,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欢脱地跑来跑去以至于鞋带常常松散的疯丫头,也不知她是否学会了系鞋带。
这会儿看着她低头,熟练地将自己手里的粽子系上个漂亮的蝴蝶结扣,手法却恰如他当年垂首的无数次。
什么时候学会的?他舔了舔唇,沉浸在回忆里许久,乍一开口,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
什么?司妧手上动作顿住,抬头看他,学什么?
江恒手落在她扣好的蝴蝶结上,我记得你小时候可不愿意学的。
嗯?司妧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不愿意学时,她对江恒并无少女怀春的想法,只当他是单纯的大哥哥,也对他的照顾习以为常。
情窦初开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多多少少都留下来他的许多痕迹。
她明明从未刻意学过,然而当有一天鞋带散开时,她蹲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蝴蝶结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她看着江恒扣了无数次的结果。
她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癖好。
拆三明治的包装袋时,总是不喜欢顺着商家提供的线,而是总喜欢固执地另辟蹊径从底部拆开。
看一本新书时,总是会先看附录页,听音乐时,总是喜欢带单边一只耳朵
所有的所有,全都是年少时因为江恒潜移默化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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