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公卿听闻洛阳成了不毛之地,方圆二百里无人烟时,大部分有了担忧。
但不是每个公卿都愿意去许县。
这些人能在长安忍辱五年,又在东归这条艰险路上活下来,一个个都是人精,不是杨定杨奉董承这样的厮杀汉能比的。
若不是种辑交友不慎,平日里又跋扈,还牵涉到了几年前刺董泄密一事,也不至于落个被杖毙的下场。
东归公卿虽说有些感慨种辑死得太直接,但并未有人因此而难过亦或者对刘协有多少不满,最多是觉得刘协需要一个“真正的贤臣来悉心教导,才能成为明君”。
毕竟刘协虽然当了五年皇帝,但跟提线木偶没什么区别,不懂得如何去收拢东归公卿的心是很正常的。
再加上这一路上种辑跟杨定打压不服早就惹得人心不满了,区区一个侍中,只因跟掌兵的杨定走得近就能凌驾三公九卿之上,这搁谁谁心里会舒坦?
人精公卿们在衡量利弊。
不想去洛阳打地铺、啃树皮、吃草根的公卿们,只想去许县睡好吃好喝好。
能忍受艰苦的公卿们,却还在坚持“洛阳残破但也是人心凝聚之地,可召义士背负粮米来洛阳。”
但也有公卿反驳“民生疾苦,道路艰辛,总不能天天都让义士背负粮米来洛阳。”
众公卿从渑池一路争吵函谷关,又在函谷关吵了几日,是去洛阳还是去许县吵得刘协头都快裂开了。
刘协再一次发现,没有掌兵的臣子擅权,自己似乎依旧不能做主。
一如王允诛杀董卓后,刘协的任何想法都能被王允“据理力争”的驳斥。
几乎都是“陛下你还年幼”“洛阳乃人心汇聚之地,陛下你不能舍弃”“陛下你不懂”“陛下去许县形同迁都,迁都之事岂能草率”“陛下可还记得某某”云云。
刘协又不能对众公卿如对待种辑和杨定一般的态度,种辑和杨定是犯了错,但众公卿一路扶持而来,有功无罪,总不能因为劝谏而获罪吧?
郑牧在提议刘协去许县后,整个人就忽然在刘协面前消失了似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营。
刘协本想召郑牧商议,但郑牧却以“骁骑将军并无参政议政之权”为由,让刘协自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