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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有人从玄关那里关上门走进来,卫松寒把几个塑料盒子放到桌上,“大半夜的没什么店开着,我去楼下随便给你打包了点吃的。”
塑料食盒里有简单的几个炒菜,瘦肉粥,还有一杯热豆浆。
温诉看了眼食盒,又看了眼卫松寒,表情还有点不清醒。
昨晚的事过了片刻才在脑子里渐渐回笼,他声音沙哑道:“水。”
卫松寒转身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靠近温诉时,卫松寒掀起眼皮窥着他的脸色,看着是比刚才好些了。
“饿了吗,起来吃点?”
远刚才临走前要给卫松寒塞钱让他帮忙照顾温诉,卫松寒当然没要。
听了刚才那些,能要这钱才有鬼了。卫松寒其实心里有点难受,一想到远描述的过去里的那个人是温诉就更不舒服。
温诉腿上还打着支具,下床时,卫松寒伸手扶了他一下,又帮他把椅子拉过来,等温诉坐稳了就马上把手收了回去。
全程低着头一声不吭。
温诉等他把塑料食盒挨个打开,把粥推到自己面前,才道:“你怎么还在?”
卫松寒的动作顿了顿,看向他:“你不是说我能在这儿么?”
温诉道:“你明天没安排吗?”
卫松寒道:“明天反正周日。”
其实就算明天是周一要上班,卫松寒也不会走就是了。
门坏了,保不齐那个男的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卫松寒刚才下楼去买饭都是让远在门口等自己回来后才放他走的。
温诉道:“但……”
“你话怎么这么多,”卫松寒往豆浆上插了根吸管递给他,“尝尝先。”
温诉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豆浆加了糖,是甜的,热腾腾的美食香味总算勾出了点温诉胃里的食欲。
Live从早上忙到下午,温诉一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
他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塞的时候,卫松寒就在对面默不作声地坐着。
那一会儿盯着他手指、一会儿盯着桌上饭菜的眼神,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等到温诉吃完放下筷子,卫松寒才回过神,还没开口,就听温诉道:“我卸妆油呢?”
卫松寒回头:“不就在桌……”他蓦地停住,和温诉直勾勾的目光四目相对。
温诉是从Live会场直接出来的,衣服没换,当然,妆也没卸。
现在在这里的不是平时的“温诉”,是Rei。
可卫松寒叫他温诉。
望着卫松寒直接僵住的表情,温诉有点想笑。
这可不能怪我。我刚才给了你逃跑的机会的。
“你今天不是感冒了不来吗?”温诉又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又那么直截了当。把之前一切搅不明白、卫松寒逃避着的事摆到了明面上摊开说。
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无数水花,涟漪一圈一圈地朝外扩散。
卫松寒维持理智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就这么被一下子砸没了。
他紧盯着温诉,像系统出故障的机器人,好半晌,才木木地憋出了一个字:“你……”
温诉懒懒道:“你那个头像太明显了。”
卫松寒:“我……”
“我早就猜到了。谁让你态度变化那么大,装都不知道装一下。”
“那……”
“不告诉你是为了耍你。”
卫松寒这人吃软不吃硬,国服第一铁弹簧,越摁他他越蹦跶,脑子还在发蒙,本能的眉头就不高兴地皱起来。
“你——”
“开玩笑的。”温诉撑着下巴眯了眯眼睛,刚才透露出来的那些脆弱的无助的情绪好像只是个错觉,“……我只是怕你会觉得恶心。”
卫松寒眉头慢慢松开,只是表情依旧不怎么高兴:“你什么意思?”
“谁都不想闪闪发光的偶像的外皮下,其实是公司里整天摆烂还有点讨人厌的同事。更别说还是自己喜欢的偶像了。”
温诉语气无波无澜,只是陈述事实。
“是我我也幻灭。”
“……”卫松寒彻底没了表情,沉默几秒,低声道,“你又知道了。”
温诉懂个屁。
他别过了头,盯着墙角的那一点脱皮墙纸,突然觉得墙上的挂钟很吵,秒针每动一下的声音都像在他的神经上轻挠一下,让人无名的烦闷。
什么温诉如果愿意放你进屋就会愿意告诉你,纯属扯淡。
连现在这种最基本的事,温诉稍微清醒点以后,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卫松寒连那层无形的玻璃的边都摸不到一点。温诉根本碰都不让他碰。
“所以,你是觉得我幻灭了吗?”
莫名其妙的,卫松寒胸腔里就有什么东西开始横冲直撞了,他忍不住这股火气,嘴比脑子先一步动了。
“我幻灭了去给你买什么解酒药?”他说,“我送你回什么家?给你送什么大灯牌?现在还守着你吃饭?我自己是没事干吗,我图什么?我脑子有坑就喜欢当怨种是吧?”
“……”温诉在对面一言不发。
卫松寒没看他,也不想看他的脸。
他怕温诉但凡在这时露出一点难过的表情,他这点火气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卫松寒腾地往后站了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转身就走了。
温诉还是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
卫松寒都气得把大门踹开,走到电梯里,按完楼层了,结果在电梯门合上前的最后一秒,他拿脚一卡缝隙,又冲了回来。
“你他妈倒是说点什么啊。你以前那点阴阳怪气哪儿去了,你要是不爽你不会骂我吗?”
他抿唇瞪视着还坐在椅子上的温诉。
温诉只披了一件外套,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卫松寒看着看着就自动哑火了一半。
等到温诉抬头,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思虑、几分茫然时,他的火气就很没出息地全没了。
“……你说点什么。”
他走过去,俯下身撑住桌子,盯着桌面上老旧的纹路。
温诉现在随便说点什么,他就当刚才无事发生了。
他卫松寒就是这么好哄、就是这么好脾气,怎么滴了吧。
就这么过了十来秒,温诉终于打破了室内的沉静:“我道歉。”
“……”卫松寒不太满意地哼了声,“行吧。勉强接受你的道歉。”
温诉笑起来:“卫老师姿态还挺高。”
“……”
这人真是,吃饱就来精神了。
卫松寒咬咬牙,没辙了。
卫松寒打包的饭菜有点太多,温诉吃不完,本来想全放冰箱,结果被卫松寒一脸黑线地拦住说这不健康。
温诉没懂哪不健康,这不比速冻健康多了。
卫松寒在后面收拾桌子的时候,温诉就脱了外套,解开衬衫扣子,准备进去洗个澡。
累了一天,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听见这边的动静,卫松寒猝不及防一回头就看见了一片裸露的雪白皮肤。
温诉都把扣子解到腰部的位置了。
“你——”
“洗澡。”温诉打断他的连招。
上次卫松寒来好像也有这种事,他爆红着脸说:“你就不能进去脱吗,还有你腿受伤了洗什么澡?”
温诉满不在乎道:“那也比臭着好。”
这人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卫松寒的目光,上半身衣服脱完了,被昏黄的灯光下一照,更显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白,眼看着就要伸手去解裤子,卫松寒拿起旁边大衣毫不客气地套在温诉身上。
“你……”他一张脸红得要滴血一样,牢牢捂住温诉的胸前光景,吸了口气降低自己的血压,“你一会儿要在浴室摔了怎么搞?”
他看不见温诉正垂着眸,情绪不明地审视着他避而不见的神色。
“摔了就摔了,你这么关心这个干嘛?”
卫松寒道:“我他妈人太好了,有负罪感不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