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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步履声推翻了他这两种想法,因为那阵步履声由远而近,直奔上房而来。
金大龙挺身坐上起来,这时那人已进上房,只听他在外面轻轻唤道:“汪分座,汪分座。”
声音乍听耳熟,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金大龙当即问道;“是哪一位?”
外面那人忙应:“分座,是我,李七。”
敢情是他,他称汪分座,想必管一维告诉他了。
金大龙忙道:“噢,原来是李七兄,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李七掀廉走了进来,两手还捧着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盒,木盒里直冒热气,那是菜味酒香,一进房他便道:“分座,您怎不早说,冤得我跟刘六好苦。”金大龙笑道:“七兄,你该知道教规,现在知道也不迟啊。”
他说着话,李七已把木盒放在几上,掀开了盖,里面摆着四盘精美菜肴,晕素都有,旁边还有一盘包子一壶酒。
金大龙说:“七兄,这是……”
李七嘿嘿笑道:“总管怕您路上吃不好,特意让我给您送点酒菜,您趁热快吃吧……”
金大龙道:“管总管真是太照顾了,真是……”
李七嘿嘿笑道:“也不算什么,这是大厨房里多的酒席里拔出来的,反正也没人看得出来,您快请吧。”
拿大龙一点头:“谢谢七兄,来,你也坐下,咱们俩对上几杯。”
说着,他走向茶几。
李七摇头说道;“啊,不,不,分座,您请自用,我还忙着,得快回去打下手去,要不然待会儿他们会以,为我偷懒,那我就吃不完兜着走,再说,也不瞒你……”
窘迫一笑,接道:“我在厨房东尝一,西尝一,都尝饱了。”
金大龙笑道:“七兄好福气,喝酒了?”
李七道:“那倒没有,酒不在厨房里,送酒的也不是我,捞不着机会。”
“还有啊,”金大龙道:“现成的酒菜,七兄为什么不喝它两杯,来,坐,坐。”
伸手拉住李七的胳膊。
李七一挣没挣脱,忙道:“分座,不行,我还忙着……”
金大龙道:“是管总管叫你来的,那么我留你陪我喝两杯酒没有关系,谅他也不便说什么,再说,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七兄是个老喝家了,难道连这都不懂?”
李七他见不得酒,金大龙也就针对他这一点,他肚子里酒虫作怪,嘴发馋,迟疑了一下,搓着手嘿嘿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么,我就坐下。”
金大龙会做人,李七心里直说汪分座是好人。
瞧吧,待会要问他什么,定然是问一句他说两句。
果然——
李七一杯酒下喉,夹了菜,金大龙说了话:“七兄……”
李七一瞪眼,摆了手,嘴里犹嚼着菜,道:“分座,您可别过于抬举李七,这声七兄我受不了,听着也别扭,您要是看得起我,请叫我一声李七。”
金大龙没坚持,倏然一笑,道:“好吧,一回生,两回熟,称兄道弟的反而生份,我知道你是个可交的血性汉子,酒肆相逢那是咱们有缘,从今天起,我跟你李七是朋友……”
李七有点飘飘然,表面上也带出一副血性汉子真英雄的样子,天知道他正往圈套里钻,他道:“分座,那是您抬举,您看得起,没把李七当下人看待。”
金大龙道:“从今后咱们别说这种话,朋友之间用得着这一套么?往后我来晋见的日子多,还望你多照顾。”
“那什么话,”李七一拍胸脯,道:“分座,照顾我不敢当,承您抬举,承您看得起,以后只有事儿,无论大小,您尽管吩咐。”
金大龙笑说道:“我先谢了。”
说着,李七又仰干了一杯。
金大龙忽然凝目说道:“你入教多久了?”
“入教?”李七道:“不知道我有没有入教,我从十几岁就跟着老爷,一晃十几个年头了,老爷到哪儿,我跟到哪儿,老爷入什么教,我也就跟着入什么教。”
敢情,他原是四川宫家的人
金大龙道:“够福气,老爷一旦飞黄腾达,职位高升,你还怕……”
李七“哼”地一声,摇头说道:“分座,我不怕您不爱听,也不怕您不高兴,以我看,老爷没那么大福气,老爷都没有那么大福份,我李七身为下人,难道比老爷的命好?”
金大龙讶然说道:“这话怎么说?”
李七道:“分座,您不会不知道,当年老爷威震四川,纵横巴蜀,跺跺脚四川的天能塌一角,何等气势,何等威名,谁不尊仰?如今却落得低声下气听人家的……”
金大龙道:“听谁了,据我所知,老爷他掌管这一带好几个分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