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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连装都不想装了是不是!”
梁路不回答,抬腿就要踢开对方,唐昀州反应迅速地马上抓住他的脚,松开的手一从梁路的脸上移开,就被他一仰头,张嘴狠狠咬到了肩膀上。
“梁路!”
梁路打架是很狠的,即使唐昀州体格健硕,身材高大,可是他们唯二两次动手,唐昀州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他想做的事,只要梁路不愿意,就一定不会让他得逞,那个人就是这样心硬如铁。因为分手了,所以不再需要履行某项义务,梁路可以光明正大地拒绝,用行动表达他不愿意的决心。
“怎么了!不是用了这瓶香水吗,这满屋子都他妈是这个味道,这回怎么就不行了!”
梁路冷蹙着眉,喊道:“唐昀州!你现在做的事跟秦家兄弟有什么区别!”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正映着唐昀州错愕的表情。
他居然拿自己跟那两个畜生相提并论……唐昀州被彻底撕碎了,他没想到有一天,梁路会把他和秦家兄弟划上等号,在那个人心里,自己竟然从未被爱过。和他在一起时的梁路每分每秒都在装,都在骗,他可以卖给周嘉,也可以卖给他唐昀州,总有人得支付点什么,才能获得他表演的“真心”。周嘉支付钱,唐昀州支付感情,而一旦这种“买卖”关系终结了,梁路就恢复了漠然,冷血地抽身而去。唐昀州想象中的,需要自己去倾力拯救的梁路,终于如烟雾一般散去。
眼前的人,根本不值得。
当爱褪色,成为风干了的碎泥块,暴虐的火种被点燃,在梁路用膝盖顶开唐昀州的同时,唐昀州愤怒的拳头也挥了下去。
这一夜煎熬而漫长,当周嘉找到梁路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死而复苏的安心。风声,雨声,敲打着凌晨空荡荡的公交车站,这个时间早已经没有班次了,坐在这里的人只是因为无处可去。周嘉已经过了焦急得发疯的时候,此时的心境因为如释重负而意外的平顺,他从车上下来,也没顾得上撑伞,只边走边喊道:“你要回这里你说一声就好,我会不让你回吗?不声不响地消失,钱伯没接到人还以为你被谁绑了!”
“知不知道秦大还盯着你,他那个神经病万一又……”随着脚步的走近,周嘉看清了梁路躲在帽子下的脸,他的魂灵被抽了一下,快速上前把那顶兜帽扯开。一张紫红斑驳的脸在车站广告牌灯光下被无所遁形地展露,周嘉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令他畏惧的猜测,他颤抖而克制地问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因为牵扯到伤口,梁路说话有点含混,“不是秦大,没有被绑。”
得到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周嘉好受到哪里去,他又问:“是谁?”
梁路沉默了片刻,道:“我也揍了他,他现在跟我差不了多少。”
一肚子恶气正无处发泄,周嘉喝骂道:“那小子不是很喜欢你吗,喜欢一个人会下这样的狠手吗!”
喜欢……?对面人惨淡地笑了一下:“……现在他厌憎我都来不及。”
想要伤害一个人,利用爱就可以,所以唐昀州才能被梁路的欺骗所伤,才会痛彻心扉地流泪。而想要终止伤害,结束爱就可以,当一个人没有了爱,只余下恨……不,连恨都不需要存在,只仅存轻视的话,痛的感觉就会消失了。梁路擅长用这种手段,当足够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有办法摧垮对方,让那个人从心底里厌恶他。故意抗拒唐昀州,然后说出那些满是恶意的句子,用最脏污低劣的两个人去贬低他,毫无意外地,梁路成功了,从此以后,那个会说爱的唐昀州彻底消失了,骗了他那么久,唯有这最后一次的欺骗,梁路没有后悔。
梁路看了看这个公交车站,又看了看周嘉,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相似的场景,不同的人,一切好像绕回去了,又好像再也回不去。
他站起来,是的,这次他可以站起来,没有被打得要去医院:“谢谢你找我,我们回去吧。”
他看起来一切如常,什么事都没有,周嘉拉住梁路的手,阻止了那道正欲走进雨中的身影。
“这次,真的结束了是吗。”
“是啊。”
“以后晚上的兼职,都不去了对吗?”
“嗯,不去了。”
一个月十万,待在周嘉身边三年,这个条件梁路终于答应了,因为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唐昀州。
本该是畅意的,周嘉成为胜利者,他不用再费心安排不同的人去买那些难喝的酒,也不用担心夜场复杂的环境会让秦家有可乘之机,一切如他所愿,可周嘉却没有一丝赢的滋味。甚至,他被梁路麻木的神情所刺痛,为唐昀州在梁路心里的地位而挫败,谁都没有赢,在这场较量里,所有人都是输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