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些,找到后立刻杀了。楚照安停笔,宣纸上是一少年,神态雀跃,一双鹿儿眼灵动有光,撩人心弦。城外那件事,做好准备。
注意别伤着他一丝一毫。
手指轻柔描绘画中人轮廓,楚照安心中蠢蠢欲动,他隐隐兴奋,快了,他就快要夺回他的宝贝,这次一定牢牢守住,像当初许诺过那宝贝一样,治好他的病,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任何人。
*
京城距卞城遥远,重山阻隔,水路行了近半月,这才到了京城外。丁铮仔细计算过,这时京城的冬已快过去,温度正好,不会冻着他的小团子。
这日午时,一行人包下城外客栈,收拾着准备明日再进城。萍儿正细致地铺床,房门外却传来动静,她没出声,安静地听着那两人争执。
说是争执,倒不如打情骂俏贴切些。
门外,丁铮抓着小团子手腕,半搂着让人靠在门上,完全把人遮盖了,低头轻声哄人道歉。
你得寸进尺!
我是情难自禁。
周行雨在他怀中仰起脸,发脾气时眼睛像含了烛光,小团子衣领内是白绒绒的兔毛,衬着微微发红的鼻尖,可爱得要命。
再说了,你我之间做这些事本就天经地义,有什么可害羞的?
丁铮低头吻吻他微翘的鼻尖,那里有颗小小的红痣,平时纯净天真的人儿,动情时因着那颗小痣偏生添了媚色,无比诱人。
强词夺理。在船上就算了,在外边你还
周行雨想起还在船上时,这人便借着船身摇晃,胡乱欺负他,乱糟糟的床铺间,白皙的腿根和胸口被这坏蛋磨得又红又疼。方才正在马厩喂马,又从背后被他抱坐到栏杆上,亲个没完!
都被三叔看见了!
总之,没我允许,在外你就不许动手动脚。周行雨抬手捏他耳朵,语气里都是矜骄,听见没?
我听见了,宝宝。丁铮侧头吻他手心,在团子炸毛前笑着松开手,扶着人午睡去。
也许是温度适宜的原因,周行雨这一觉醒来竟已是满天红霞,黄昏时刻。
房里很静,烛火未燃,透过窗外供观景回廊照进房里的是泼洒的橘,窗外一大片云层卷着缠着,是难分难舍的鎏金。
楚西凉逃了很久,筋疲力竭,背后一道刀伤疼得发烫,好不容易踩着墙边堆积的杂物,爬上看似无人的阳台,没来得及喘口气,屋内便响起动静,有人靠近了。
北方日落太过壮美,周行雨被它吸引,随意披了件外衣,赤着脚往阑栅处去。
才刚踏出窗外,身侧便猛地袭来一股力道,携着浓烈的血腥气,有人从背后发力扣住他的脖颈,双手被锁在身后,力道很大,周行雨瞬间疼得红了眼。
别出声,我不伤你。楚西凉强撑着,他已没了多少力气,好在怀里这人身材娇小,该是哪家的贵小姐。
楚西凉摸索着往这小姐嘴里塞了颗药丸,这是两生蛊,我若是催动,你便会爆体而亡,现在好好听我的话,我不会伤你,到时间自会给你解药。
明白了吗?楚西凉低头看人,只见得发顶小小漩涡,说话!
周行雨被他吼得一震,只能微微点头。心想自己这具身体本就病得快死了,这下倒好,还服了什么什么毒,还要爆体而亡,怎么这么倒霉呀
【小雨不怕,他吓唬你的,只是颗消炎药而已。】
呵,男人。
楚西凉见他乖乖点头,便卸了力气放开桎梏,他这个伤员还没来得及躺倒,眼前人倒先软了身体往下坠。
抓着小臂把人扶住那刻,楚西凉才发觉这人原不是小姐,而是位小公子。
浓郁的夕阳撒了两人满身,小公子赤脚跪坐在阑栅边,墨黑的长发落在地上,他脸型微圆,眉弓处却仍含有少年英气,微红的两腮委屈地鼓起,他抿起嘴巴,眉头微蹙,一双湿润无辜的眼睛亮晶晶的,眼下红了一片,日落的鎏金为他镀了层光,落在楚西凉眼中,和天上的小神仙并无两样。
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楚西凉后背痛地要死,干脆也坐在周行雨身边,语气是含着笑意的坏,地痞流氓一样。
周行雨本不想理他,但想着这人好歹也给自己下了药,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金口。
我叫周行雨,不叫小东西委委屈屈还有些生气。
身体不好,脾气不小。楚西凉朝他笑笑,心下却觉得这小东西怪可爱的。他压着嗓子喊疼,指挥小东西去给他弄些药品纱布和吃食来。
周行雨撇着嘴角,出门把丁铮打发去其他房间,挥退萍儿后又向掌柜要来药物,吧嗒吧嗒端给大摇大摆占了他吃食和床铺的楚大爷。
你就吃这些?楚西凉嫌弃地端起碗喝粥,发现居然还挺好喝的。
嫌弃你就别喝周行雨小声念叨。
楚西凉权当没听见,大发慈悲似的把另一只碗里的食物推给他,随手拿起纱布开始给自己包扎。
周行雨小口小口地啜粥,眼睛却放肆地瞥楚西凉后背。
不算深,但很长的刀伤,从右肩一直划到左腰,鲜血凝在衣服上,这男人却一气呵成地扯下里衣,一时间血水流了满背。
楚西凉满脸是汗,额角脖颈青筋暴起。周行雨被他惊呆,张着嘴巴吓得忘了放碗。
药粉被一股脑撒在背上,剧痛过后好歹止了血,楚西凉摸索着擦掉伤口周围的鲜血,抖着手尝试缠纱布。
别看了。靠自己他缠不紧,过来帮我。
楚西凉语气并不好,周行雨却没心思计较,他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口,良善的小团子不由得生出怜悯来,他接过纱布,在楚西凉的指导下颤着手动起来。
你是遇见强盗了?手下肩背宽阔,肌肉健硕,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和丁铮很像。
不是。楚西凉埋头不再说话,鼻尖的汗水在烛光下闪烁,他得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走。
一片静谧中,后背突然感到一道温凉气息,楚西凉的思考被打断,直到又一股气息传来,伤口不可抑制地发痒,楚西凉愣了。
小东西在朝他伤口呼气,轻轻柔柔地。
痒意从皮肉翻开处往内里渗透,通过五脏六腑传往四肢百骸,楚西凉不自觉地战栗。
你做什么?他转头抓住小东西手腕,直直对上那双总是闪着水光的眼睛。
怕你疼周行雨有些懵,以往爹爹和福玔都是这么给他呼气的,是有些用的。
怕他疼?
楚西凉心中无端翻出一股愤懑,不是对着周行雨,而是对着二十年来从未休止的明枪暗箭。终于有人也会关心他是否会疼,竟是个认识两个时辰不到的陌生人。
你说他可怜不可怜?
夜晚这楚大爷果然占了他的床!周行雨对着床内侧身要睡的人咬牙切齿。楚西凉拍拍身边剩下的位置,示意一起睡,还一副不用谢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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