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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裴商死了。
再也不会有人囚禁他了。
他终于自由了。
本应该感到解脱和痛快的顾澜潇,却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捂住了嘴巴,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从指缝间滚落。
可为什么心脏那里,会隐隐作痛呢?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就仿佛被掏空了身体,灵魂在瞬间变得苍白透明。
“死了……终于死了……”
他呢喃地说着,声音里满是颤抖。
脊背弯下,顾澜潇蜷着双腿,跪趴在地上,把脸深深埋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强撑着的最后一点精神,在顷刻间彻底垮掉,什么意义和念想全都没有了。
他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缓缓流出,沾湿了手掌,又滑落到冰冷的地面上,很快就被风吹散了,就像他居无定所的一生。
医疗房里的几个保镖,包括沈缘在内,全都傻眼了,没人敢动,一片死寂。
即使离门口就仅仅几米的距离,可但凡往后走一步的,都会成为枪下亡魂。
其中有两个保镖手忙脚乱地掏枪,对准俞修情扣动扳机,可枪却毫无反应,打开弹匣一看才知道,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原来俞裴商为了他们不会背叛自己,早就将子弹换掉了,只有那些心腹属下才配拥有,他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生命。
可他终究死在了自己的疑心病里。
俞修情依旧保持着举枪的手不动,黑漆漆的枪口随着俞裴商的倒下,转而对准了前面的沈缘,按住扳机的食指微颤。
沈缘眼眶通红,楚楚看着他,泪水在眼圈中打转,却咬着唇瓣不肯哭出来。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还有脚边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无一不刺激着他的神经。
俞修情也会一枪打死他吗……
毕竟自己之前那么伤害对方……
那双浸染在泪水里的眼睛,带着害怕和不甘,就像是在控诉自己的罪行一般,俞修情心头狠狠地揪紧,手背上青筋突起。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子弹瞬间冲破空气阻力朝着少年飞去……
沈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眶凝出,缓缓坠落,在恐惧中等待死亡降临。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耳边“砰”地一声闷响,什么东西倒地了,一直被保镖紧紧攥着的胳膊突然间变得轻松。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眸,便见自己身旁那两个男人已经中弹身亡了。
保镖胸口那个黑漆漆的血洞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红的液体,将他周围的衣衫全部染成了殷红色,那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接二连三的刺激让沈缘再也承受不住,大脑轰地一声爆炸,整个世界都变得天旋地转起来,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了。
“缘缘!”
看着晕死的少年,俞修情心急如焚地喊道,他迈开双腿,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然后俯下身子,将人小心翼翼打横抱起。
剩余的几个保镖见不反抗也会死,索性破罐子摔碎,全部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只有保住小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结果还没跑出几步,一阵枪声响起,他们的大腿上多出了一个血窟窿,血水和白色衬衫交汇成了一道刺目的红。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保镖们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几个人狠狠栽倒在地上,抱着鲜血淋漓的双腿痛苦哀嚎,如果再跑的话,恐怕连命也没了。
“谁敢再动就杀了谁!”
俞修情厉喝一声,手里的枪口对准了一名黑衣保镖,那保镖的额头冷汗直流,身体瑟瑟发抖,再也不敢乱动分毫。
他看了看靠在自己胸膛上昏迷不醒的沈缘,又看向外面逐渐泛起青白色的天,下一秒抬起手,朝玻璃窗开了一枪。
“砰——!”
子弹旋转着穿透玻璃,打中了窗户外面的树干,在树身上留下一个窟窿。
破碎的玻璃片散落一地,有好几块砸落在被丢弃的祁云照脸上,鲜血顺着他脸颊往下滴答,疼痛让他清醒了些……
“以后我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俞裴商已经死了,他的一切全都物归原主。”
俞修情居高临下地宣布道,眼神中透着一抹不容反驳的威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
这雷厉风行、唯我独尊的神态,哪还有半点智商只有五岁孩童的踪影!
他低头看向怀里呼吸平稳的小家伙,阴戾的神色渐渐变得温柔缱绻起来。
唇角勾出一抹满足的微笑,大手轻抚着少年的发顶,像失而复得,轻声说:“而沈缘,就是这里唯一的少夫人。”
这番占有欲极强的话,却如同一根尖锐的银针,狠狠扎入祁云照的耳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