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第二通,来自首都理工。
然后第三通,电子科大。
......
直到吃午饭,老姜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搁在旁边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对方开口第一句便开起了玩笑,我校大概比颐和园路那边晚一步?
姜书杳跟着莫名笑了。
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似乎与她想象中有些不同。
庄严神圣的学府,原来在招生路线上不约而同走的都是幽默风。
闺女如此抢手,老姜心里是又骄傲又不舍。
从某种程度来讲,不舍大于了一切。
姜庭松甚至希望,她的杳杳还没长大,仍是那个每天背着书包,放学回来都会甜甜地喊他一声,爸,我回来了。
吃着吃着,饭桌上突然变得安静。
姜书杳抬起头望向对面的父亲,觉得他似乎不太对劲。
爸,你怎么了。
好像有心事?
姜庭松恍然醒神,连忙埋头吃了两口米饭,绝口不提闺女填报志愿的事,只问她:阿衍那小子有什么打算,也想去首都?
父亲用了一个也字,呛得姜书杳差点噎住。
她拿过杯子喝了口水,淡定的道:不清楚,可能觉得首都好玩,就想凑热闹跟过去看看。
这理由编的还真是,虚伪。
姜庭松没想那么多,点头表示赞同:首都是个好地方,如果你俩都过去,相互有个照应挺好。
嗯,是挺好。
岂止相互照应,应该还会抽空谈谈恋爱什么的。
她傻乎乎地用手指抠着桌布暗笑,心思一下子飘到很远。
那家伙说要回一趟别墅拿点东西,这都下午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好像心有灵犀,才刚想完,手机屏幕上方就弹出一条信息。
姜书杳点开微信一看,眼睛亮了亮,冲父亲道:我吃完了,楼下有个快递,我下去拿。
闺女一溜烟地跑出门,姜庭松不禁嘀咕:最近怎么这么多快递。
这会儿已经快一点。
朱韵中午在电话里说,值完班要先去酒店接个人,姜庭松没多问,只当是她院里请来的学术教授。
过后一想觉得应该不是,再怎样的大人物,也轮不到心内科主任亲自开车去接。
思及无果,姜庭松还是回卧室拿手机给妻子去了通电话。
雅颂居大门外,裴衍靠在他那辆拉风的超跑前,一套黑色休闲衫,脚上穿着登山鞋。
女孩出来,他朝副驾驶偏了偏头,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姜书杳埋下脑袋瞅瞅自己这身打扮,瘪瘪嘴道:怎么不早说呀,我没换衣服。
不用换,反正没人比得上你。裴衍说得云淡风轻,起身走过去拉她的手。
总得给我爸说一声吧,我骗他说我下楼拿快递。
手机给我,我来说。
啊?
姜书杳微微怔住,兜里的手机已被那家伙掏出来,拨通了电话。
里面提示正在通话中。
他按了挂断键,没把手机还她,直接随手丢进驾驶座前的储物格里。
先上车,边走边打。
自从跟这家伙在一起,她脑子随时都不够用似的。
整天变着法的带她玩,刚开始还要问问目的地,后来习惯了,索性就任由他开着车到处瞎转。
反正,他总不能把她给卖了是吧。
姜书杳系好安全带,提醒他:开慢点,我中午吃的有点多。
裴衍启动车子,淡淡扯了下唇角,我倒是想,可这车的性能不允许。
女孩瞬间无力。
靠在座椅上悠声道:你再这么折腾,总有一天我要被你累死。
说罢又转过头去看着他,认真强调了一遍:你想去哪儿就去,不用跟我报备,真的,你不带我,我也不会让你跪榴莲的。
裴衍忍俊不禁。
倾身过去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口,低笑反问:万一我出去乱搞,也不用跟你报备?
姜书杳段位浅,哪受得了某人这么直接粗暴的调戏,红着脸沉思半晌,才慢吞吞回了一句:你不敢。
跑车低调地驶入车流,玻璃窗升上去,她听到身旁人开玩笑似的对她讲:杳杳,如果哪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就拿刀捅死我,别便宜了我这种人渣。
姜书杳眼皮一跳,神色怔然地盯着他。
有些人骨子里的偏执,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可眼前这个少年,他说的每一句类似的话,无不深深戳痛她的心。
裴衍那么好,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
即便真的做了,她也不会拿刀捅他,死不是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总有一天,她要让他慢慢明白,这世界,爱与和平才是永恒的真谛。
跑车一路向城北三环外驶去,三点左右抵达目的地。
姜书杳没想到裴衍真会带她来爬山。
装备齐全,连帐篷都准备好了,看来今晚要在山顶露营。
她左看右看,就我们两个?
你还想有谁。
裴衍搬下一个箱子,看着挺重,姜书杳想过去帮忙,被他勒令站在原地别动。
这东西沉,别砸到你。
女孩老老实实听话,哦了一声,开始打量起那个神秘物体。
直到一群游客路过,讨论着今晚的流星雨,她才蓦然反应过来。
前些天新闻各处就开始播报,今晚八点会有一场六十年来最大流星雨,蓉城北三环孚日山视点最佳。
最近只顾关注分数,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姜书杳心里泛起激动,凑过去围着箱子左转右转,里面装的是天文望远镜,你从哪里借的?
裴衍手里忙活个不停,淡淡睨了那傻姑娘一眼。
买的。
第141章 舍不得推开
买的?
姜书杳愣住两秒。
市面上的望远镜,有便宜的也有贵的。
不是天文爱好者,平时压根用不上它,就为了看一次流星,特意买这东西扛到山顶,应该没花多少钱吧。
姜书杳默默安慰着自己,反正最好不要去问,问了只会徒增伤悲。
与这家伙认识十几年,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
裴大少爷会为了省钱去买便宜货?不可能。
抵达山顶已是下午五点,姜书杳两手空空走一会儿就累得受不了,全程为了迁就她走走停停,本该两小时的山路,硬生生走了三小时。
她佩服裴衍的体力,他肩上那些东西,少说也有二十来斤。
同行的一些年轻人,走到半山腰时就开始喘着粗气。
只有他黑色的眼睛依然发亮,那一身的热血与力气,就像插了电的机器,永远感觉不到累似的。
前些天裴衍把头发剪了,比之前更利落,眉眼深邃硬朗,有股子压不住的野性。
路上歇脚,偶尔有男的将视线投向姜书杳,纯粹本着美好的事物下意识多看两眼,但架不住某人那暴脾气,一双凶恶的眼睛轻飘飘射过去,生生将人家吓得往山下跑。
她是又无奈又想笑。
不免好奇的问他: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这么小心眼,别人只看一下,就不舒服了?
说话时姜书杳坐在一块石头上,裴衍就站在她面前,挡住夕阳余晖,垂目看着她。
他唇角漫不经心地扯了扯,男人心小,才只装得下一个人,懂?
姜书杳默住。
这话说的毫无反驳余地,她惬意地闭上眼,任山间的微风拂在脸上,浅笑着道:别整天给我讲甜言蜜语,我不吃你这套。
心里却难以抑制的开心。
毕竟那些话是从裴衍嘴里讲出来的,他是她喜欢的人,不是别人。
再一睁眼,他的鼻息近在咫尺,裴衍眼里漾着淡淡的情愫,亲上她唇角。
这套吃不吃。
风带走他嗓子里的温柔,只剩滚烫沙哑。
姜书杳表情凝固,慢慢望进他深沉的眸底。
十八岁,第一次谈恋爱。
她不知道男女朋友该有的尺度在哪里,但每次被他亲吻,她都会心跳加速,即便害羞,也不会舍得用手推开。
他的味道很干净,比其他任何男生身上的气息都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