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堪称不要脸的手段,怎么都不像是沈家人会用的。
成安伯因先前重病,整个人衰老了很多,整个人靠在床前瞧着急怒的敛郡王说道:元灏。
敛郡王停了下来:外祖父,不能便宜了太子
事已至此,你再急怒又有何用?虽说此事不如之前预料,可你好歹是解了禁足,不必再像之前困在府中。
成安伯的话让敛郡王安静了一些,他这才朝着二皇子和徐立甄说道,我已经让人查过太子身边,未曾有陌生面孔出现,先前陛下准允回朝的那几位永昭旧臣虽然已经进京,可太子为了避嫌也没有跟他们有太多往来。
太子素日里除了出入沈家之外,大多时间都在宫中,他身边若真有其他谋士,不可能藏得住。
二皇子抿了抿唇:那薛诺呢?
成安伯摇摇头:派去江南的人只查到他是延陵难民,延陵遭灾之后去了祁镇,其他一无所获。
就没去延陵查?二皇子问。
查了,但什么都没查到。
成安伯靠在椅子时神色有些倦怠,说话也显得中气不足,延陵遭过水灾,除了城中之外,周围村落被洪水席卷一空,活下来的人要么四处逃难,要么就死在了路,根本没人知道薛诺来历。
徐立甄问道:那些跟薛诺姐弟一起逃难的人呢?
成安伯摇摇头:那些不过是流民,官府没有籍案,早就不知去向,我派去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其中一个还留在祁镇的,可谁知去之前那人早就失足滚落山崖没了命。
死了?二皇子抬眼,这么巧?
成安伯知道他的意思,只说道:不管是巧合还是什么,反正人已经没了,我的人亲自看过,尸骨都被狼啃得没剩几块。
屋中几人闻言都是忍不住皱眉。
徐立甄坐在一旁,想起在江南初见薛诺的情形,沉着眼说道:查不到才有问题。
我与那薛诺在江南打过交道,性子狠辣,手段凶残,那份机敏和遇事沉着绝不像是普通难民,我曾经查过他跟沈却相识的经过,在沈却认识他之前,他便曾经想过要入扈家,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出了意外。
扈家与平远伯府结亲,早前更替四皇子在江南走运私盐,先前成安伯和三皇子派柴春华前往时便是得了扈家的消息,假借搜罗瘦马之名,真正的目标是在扈家。
第304章 薛诺,薛忱!
徐立甄的话让成安伯和敛郡王都是脸色微变,显然想起了扈家的特殊。
徐立甄沉声说道:沈却和薛诺在江南时关系就极为密切,初见后不久沈却将人圈在身边百般庇护,当初被我杖责时甚至以身替他,待薛诺全然不像是什么初识之人,而且我了解沈忠康。
若非这薛诺身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沈忠康就算收留于他,也断不会让他这般出头,更不会让他跟太子相交。
太子和沈家当时处境艰难,三皇子、四皇子势大,贸然留一个不知底细的难民在身边很容易惹出麻烦来。
最重要的是,二位殿下可曾想过,沈家和太子变化,都是从这薛诺出现开始。
从江南闹出私盐之事,再到后来漕运大乱,户部贪污,三皇子圈禁,成国公降爵,连带着东宫日盛
哪怕从头到尾这薛诺都未曾现身,可徐立甄却莫名觉得这些事情都跟那人脱不了干系。
成安伯紧紧皱眉看着徐立甄:你是怀疑,薛诺就是帮太子的人?
敛郡王在旁顿时说道:怎么可能,那薛诺顶天了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是再妖孽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徐立甄闻言却是摇头:殿下可别小瞧了他,您可知他入京不过大半年时间就做了多少事情?他不仅得了沈家下偏爱,让太子亲近不说,还救过康王府的人,跟临阳郡主关系莫逆。
他姐姐与萧池牵扯不清,他又救过陛下性命,只大半年时间而已,他过的可是比旁人小半辈子都精彩。
屋中三人听着徐立甄的话脸神色变化,哪怕是最初瞧不起薛诺的敛郡王也是忍不住皱眉。
有些事情无人提时都未曾注意,可被单独拎出来,成安伯他们也隐隐觉得不对劲起来。
徐立甄见他们神色动容,这才抬头朝着成安伯说道:老爷子可还记得您当初是因何事被陛下严惩?
成安伯脸色顿时一沉:你什么意思?!
您别动怒,我并非揭您伤疤,只是想提醒您一句。
徐立甄连忙解释说道,当日您和三殿下算计太子并非是什么稀奇事情,早前陛下甚至还默许你们朝太子下手,哪怕更过分一些陛下也从未动怒,他对太子从来就没有什么偏护之意,可那天为何会大发雷霆严惩你们?
他缓缓说道,
陛下气的,从不是你们算计太子,而是您知道了只有锦麟卫才该知道的消息,更借此消息利用他来坑害太子,这才会让陛下那般不留情面。
您可还记得当日您从锦麟卫得来的消息是什么?
成安伯眉心一点点皱了起来。
他当然还记得!
那天刑部遭人下毒,他那逆子留下的私生子被人利用。
动手之人显然是想要借刀杀人,借着伍金良来对付郑家。
他当时只以为是太子设下圈套想要借此算计他们,恰巧他又刚知道锦麟卫在江南搜查永昭余孽,甚至查到了逆贼薛忱的下落,知道永昭旧人一直是天庆帝心中逆鳞,太子又因此屡次冲撞圣,才会想要顺水推舟坑太子一把。
他假借自己被人陷害,死谏太子勾结逆贼。
于天庆帝面前指证沈却当初前往江南是早知私盐之事,是奉太子之命与薛忱等人勾结,祸乱漕运嫁祸朝中
等等。
薛忱!
成安伯倏然一惊,猛地看向徐立甄:你是说,薛忱?
徐立甄点点头:薛忱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江南,锦麟卫能查到呈州附近必定不是作假,薛诺姐弟偏偏就出现在那祁镇,又那般巧合的于扈家门前出事,跟着沈家人一起掺合到私盐案中
我一直在想,以沈家和太子当时处境,若非是极为信任之人怎敢放于身边,就连私盐之事也让他全程知晓甚至插手其中,还有那詹长冬,他在呈州多年一直隐忍不发,从未曾借手中搜罗之物想要朝爬,可为什么偏偏是薛诺出现之后,他便突然改了初衷。
如果薛诺是永昭旧人,如果他与薛忱有关,那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詹长冬跟薛忱相识,哪怕曾是敌人,可难保暗中关系如何。
沈家和太子一直都对永昭旧案有平反之心,前几年为此冲撞陛下险些废了太子,若是薛忱的人,若薛诺手中还有些永昭余孽,那沈家和太子对他庇护有加,百般照顾甚至亲近信任也就不奇怪了。
成安伯脸色变化不断。
敛郡王也是睁大了眼。
那薛诺,居然与薛忱有关?他是永昭姑姑的人?!
成安伯忍不住皱眉:可我记得薛忱无子。
二皇子佯作迟疑了下,有些犹豫地说道:薛忱的确无子,可我当年去永昭府时,曾听府中下人说过,薛忱和薛家决裂时将他兄长的女儿养在了身边,算年纪,应当与那薛妩差不多,只是我当年没有见过那位薛姑娘,所以难以断定她到底是不是薛妩。
敛郡王顿时站起身来:这还不简单,旁人认不出来薛妩,薛家的人总该认得。
二皇子一提,他也隐约想起当年是有这么一回事。